“顾元帅就没想过,眼下是促进中州一统的良机?”屈济之接着道,“与其冒着家族倾颓的风险,不如稳稳当当立万世不朽之功业?”
“呵,屈公未免太小瞧顾某了。”
屈济之见顾北溟态度倨傲,遂道:“可否让我见令公子一面。”
许多事,他终究是与顾经年更好谈的。
顾经年既是刺杀瑞帝的关键人物,又与殷景亘交情深重,眼下可谓是诸方势力的枢纽。
这种情况下,争取顾经年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然而,顾北溟却摇了摇头,道:“犬子正在休养,并不见客。”
“是吗?”
屈济之抚须思忖,心中是不相信的。
眼下顾经年对天下局势如此重要,又岂能闭门谢客,这般作为,只不知有什么图谋?
……
又过了半个月。
汋京局势愈发紧张,瑞帝的死讯已隐约有难以封锁之势。
顾经年却依旧不曾露面。
屈济之猜测着他的图谋,心中惊疑不定。
顾北溟更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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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薛举举引着顾北溟到了屋门处,抬手道:“顾公请。”
“嗯。”
顾北溟迈步而入,闻到屋中弥漫着一股药味。
绕过屏风,只见沈季螭倚在榻上,脸色苍白,还很虚弱。
“侯爷,还不曾好转吗?”
沈季螭摇了摇头,笑容里有种生死看淡的释然,低声道:“我那爱妾薛举举,你也见了?”
“是。”
“那是陛下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沈季螭说着,似觉好笑,喃喃道:“可陛下却不知啊,我打动她的……是一颗凡人心。”
顾北溟没心思听他说这些,道:“内忧外患,侯爷有何打算?”
“我是将死之人,还有何打算?”沈季螭道,“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两个女儿。”
顾北溟闻言微微皱眉,暗忖许多事都是沈季螭暗中策划,他现在表现出一副无所求的模样,又是何意?
待听到“女儿”二字,顾北溟忽意识到了什么。
“依侯爷之意?”
沈季螭忽然换了语气,感慨道:“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眼下这破局的关键,便在他身上。”
“还请侯爷赐教。”
“他弑杀陛下,重臣们至今不声张,不是因为不知情,而是畏惧他,畏惧他在伏界山的势力,这,是我们眼下最大底牌。瑞国凡掌权者,皆陛下心腹,知晓界中之事,故不敢稍起拂逆之心,你只要上表请立顾经年为世子,则内忧不必忧。”
顾北溟闻方,道:“沈顾两家之联姻未成,一直是我心中憾事,只是如今裴家横插一脚。”
“我女儿倾心于你儿子,无可奈何啊。”沈季螭道,“但只要他能成大事,我又岂会介意一裴念。”
“大业?”
“先谈外患。”沈季螭笑了笑,指了指桌案上一封信,道:“我写了一封信,给……给她。”
顾北溟一听,便知“她”是谁,如今的雍国皇后,当年的越国公主,卫俪。
“殷景亘此子,不容小觑。”沈季螭的眼神冷了几分,淡淡道:“中州灵气一失,殷誉和瞬间便处于逆势,必为此子所除。若不干涉,要不了几年,雍国便可恢复国力,我有一计,可助卫俪杀殷景亘。”
顾北溟问道:“若如此,卫俪必复越国。”
“与她合作,又何惜这点条件?我等势弱,无非联越抗雍。”
闻言,顾北溟却是拧眉沉思,担心如此一来给旁人做了嫁衣。
他也对沈季螭的用心有所怀疑。
沈季螭见他迟疑,又道:“代顾经年求亲吧。”
“什么?”
“我方才说女儿倾心于顾经年,指的不是灵舒,而是我与卫俪的女儿。”
“侯爷竟如此看好那小子?”
“当今可联顾、沈、裴三家之势,聚瑞、越两国之心者,唯此子一人。继顾氏之兵权,倚西界之力,取魏氏而代之,灭雍国而扫兖、虞,全一统中州之伟业……此你我毕生之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