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玉重新看向燕寔,“我批准燕寔以下犯上,我批准他对我心怀不轨,我批准他心思阴暗,我批准他动龌龊手脚,我批准他不必教化,我批准他阳奉阴违。”
少女的声音清脆又轻柔,娇憨又骄傲。
卢姝月缺怔住许久,低声问:“为什么?”
李眠玉就等她问呢,忙说:“因为我批准燕寔做我的未婚夫了,我的未婚夫还未及冠,但武功高强,俊俏挺拔,凌厉能干,沉静可靠,无人可比!”
卢姝月:“……”
她静了会儿,冷冷又说:“瘦得和鸡崽一样,有何可得趣!男子当身形健硕宽阔!”
李眠玉皱了皱眉,偏头又看她,很是不满,“燕寔身高腿长,何处像鸡崽?”
卢姝月抬眼去看前方,正要指着窦白飞说,却见他铁塔一般的身体被那清瘦少年压在身下,一下气得脸都红了。
李眠玉也看到了这场景,脸也激动红了,幽幽说:“黑熊一样的体型也未必能得趣呢。”
“月儿!”窦白飞脸青了又青,红了又红,瞪了一眼燕寔,便往旁边又喊。
李眠玉看那男子气恼又缠绵的呼喊,眨了眨眼,再看身侧的人,见她目光紧盯着前面,若有所思,忽然自言自语道:“燕寔揍得也差不多了,这土匪也该得到教训了,要不就这样吧?”
卢姝月不语。
李眠玉好奇,“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到底要不要放了他呀?”
卢姝月目光落在窦白飞脸上,见那英俊的面容凭白多了几道青痕,抿了下唇,心里烦闷不已。
可她又想,如今她已无家可归了,他品行不端,与她行不伦之事,可当她被亲爹再一次卖时,他却放下爵位,二话不说带了她走。
至少如今她得依靠他。
卢姝月别开了脸,面容厌恶,“是我二哥,放了就是。”
李眠玉便扬声:“燕寔~”
燕寔松开对身下人的钳制,起身。
窦白飞气得不行,却没空搭理这少年,起身便往卢姝月走来,气势汹汹,“月儿!”
他两只大掌几乎是将卢姝月抢进怀里,便狠狠瞪向李眠玉。
李眠玉却被燕寔也搂进了怀里,燕寔漠然幽深的目光回视过去,没有情绪,却平静而危险。
打不过人家,窦白飞咬牙收回目光。
张有矩在一旁呆了许久,终于缓过神来,忙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他还有些恍惚,目光先落在李眠玉身上,最后才艰难地看向窦白飞:“可是大首领之友?”
窦白飞点头:“是,人他在何处?带我们去见他。”
张有矩一介书生,此时头脑已懵然,全没想过他口中的小表姑会是文昌帝最疼爱的宁国公主,这会儿只胡乱点了头。
临走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眠玉,环视了一圈土匪,忽然板了脸色:“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否则我明日便下山!”
土匪们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热闹,没听进去多少,只听到二首领这一句,忙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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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炎热,无风无雨。
李眠玉回到竹楼中,脸被晒得通红,燕寔看了她一眼,将帕子在一旁的水盆里浸湿了去揉她的脸。
少年垂目看她,眸子幽静,听她闭着眼仰脸嘀咕:“那女郎是谁呢,我在京中似乎不曾见过她,但她却对我甚是了解。”
“卢三忠的独女,卢姝月。”
李眠玉一下睁开眼,对上燕寔漆黑漂亮的眼睛,怔了许久。
待她重新回过神时,却抿唇笑了一下,“燕寔~你是不是去找过她?”
燕寔心里已经在想要不要杀了那两人了,听到李眠玉这一句,睫毛一颤,点头,“是。”
李眠玉想到卢姝月说的,又想笑了,她嗔他一眼,“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呢?”
燕寔一时有些摸不清她在想什么,乌灵灵的眼眨了眨,露出几分无辜。
李眠玉兀自美了会儿,只说:“我不生气,我高兴。”
她眉眼娇俏,生辉,晒红的脸依然很红,她很快又说,“燕寔~你说卢姝月为何会来这里?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燕寔将帕子重新放进水里浸了浸,漫不经心:“杀了就是。”
李眠玉轻呼一声捶了一下他的胳膊,他不觉得哪里说错,低头又看她。
“崔云祈对我说过卢姝月,她也很不容易呢……还是先弄清楚她为什么会在这。”
燕寔歪头,见她满脸愁绪,漫不经心想,谁管她容不容易,死了最省事。
李眠玉不知她凌厉俊俏可爱漂亮武功高强的未婚夫在想什么,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摸了摸肚子,飘到桌边拿起烙饼啃。
一日三餐,不能辜负燕寔的手艺,吃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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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姝月和窦白飞在三莽山住了下来,就住在燕寔和李眠玉隔壁的木屋中。
窦白飞抗议过,但匪寨别处腾不出屋子,朱二河这个大首领先前从山上摔下去摔成重伤,腿至今没好,寨子里都听那二首领的,奔波多日,他只好暂且忍下,收拾了一番行李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