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一直逃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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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李夫人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动静,她本就没睡熟,一下惊醒,她担心是留在另一处院子的湛儿找到这里跑来了,如今她只想等长子来了后一同去京城,不想再出什么意外,忙坐起来问侍女:“外面怎么了?”
侍女也才醒,忙道:“奴婢去外面看看。”
李夫人点头,一边拿过旁边的外衫披上。
不多时,侍女匆匆回来,“夫人,是公子到了!”
李夫人一惊,她没想到崔云祈来得这样快,忙将外衫穿整齐,便往门外去。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雨,滂沱依旧,雨势没有要减小的趋势,院子里站了一群低着头的黑衣卫,成泉撑着伞,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垂目站在那儿,苍白清瘦,温润的眉目显出阴鸷。
李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惊了一下,忙从屋中出来,唤了一声:“明德!”
崔云祈缓缓抬起头看过来,成泉虽为他撑着伞,但是他的头发和脸上依旧被风雨打湿了,湿漉漉的,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他低声:“母亲。”
李夫人站在廊下,看着他没有说话,此时院中这般阵仗,显然他已经知道李眠玉已经被那少年劫走了,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轻声说:“你这样早就到了,一路上辛苦,我让厨下去备饭,你先吃点热饭。”
崔云祈没有做声,只大袖轻甩,躬身行了一礼,便起身,黑衣卫们显然也要随他往外去。
李夫人看崔云祈也要走,忙上前一步叫住他:“明德!大部分黑衣卫都出去寻玉儿了,相信很快就能寻到,你先别急……”
“母亲!”崔云祈忽然重重一声打断了她,低声问:“您为什么会在这儿?”
此次他回陇西接玉儿一事不曾传信给他娘,她是如何得知并出现在这里的,稍作思考便能猜到,甚至都能猜到她会与玉儿说什么!
李夫人眼睫轻颤:“你父亲是给我写过信,让我与湛儿和你一起回京,当然,也让我对玉儿说几句话。”
崔云祈轻轻笑了下,温柔至极,“既然新帝要给我与玉儿赐婚,有何不可?”
李夫人声音更轻了:“你与卢女郎婚约已定,只是因战事没办成大礼,你已经是新朝的驸马了。”
卢姝月还未到京中,所以公主的封号还未定。
崔云祈不再多说,只躬身又一礼,便转身往外去。
李夫人忙又追了一句:“明德,我当日便与你说过,选择问心无愧便是!如今这样,大局已定!你父亲那边绝不会允许你做毁乱家族之事!”
崔云祈已经出了大门。
李夫人捂着心口,隐有不安,她干脆只盼李眠玉不要被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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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里所有客栈都寻了吗?”崔云祈穿上蓑衣,面色极冷询问。
黑衣卫点头:“回公子,每一处客栈都命人去搜寻过。”
崔云祈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如此滂沱大雨,不论是积水的官道或是山林都危险,又是入了夜,极大的可能还是留在镇子里过夜,他闭了闭眼,又问:“可寻过风月之地?”
风月之地?
黑衣卫显然怔了一下,一时没回过神来,无论如何都没想过宁国公主那样灵秀娇美的女郎会去在那等地方过夜,若是如此,那带她走的暗卫也太过大逆不道!
“为何不去寻?”崔云祈一声厉喝。
黑衣卫齐齐跪下了,额头冒汗,没有做声。
“现在立即去!”崔云祈深吸一口气,甩袖下令,并拉过缰绳,抬腿上马,亲自往风月一条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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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里的一家妓寮,老鸨还与相好的在床上睡着,就被黑衣卫士拽起来,身上衣都没穿,忙伸手捂胸,抬头看到峨冠博带的年轻公子,先是惊于那等俊美,再是看到周围如罗刹般的几个卫士,吓得哆嗦。
“昨夜里可是有一对少年男女过来入住?”
老鸨听着这公子温润却阴冷的声音,心里直发颤,不敢隐瞒,忙点头:“回公子,正是呢!”
“妓寮之中竟让清白女郎入内。”崔云祈冷笑一声,“带去官府!”
从前大周律法严禁女郎入此地,亦是怕女郎被拐至此。
老鸨忙弯腰去抓旁边的衣服,慌得不行,连连求饶:“公子,奴家也是看那少年男女可怜才同意他们住这儿,公子饶命!”
但崔云祈显然不愿再听她多废话,甩袖离去。
老鸨白着脸被拽出来,便看到这楼里的屋子都被踹开了,显然已经搜寻了一圈,且没寻到那对少年男女。
她回忆方才那公子气青了的脸,凭借着开妓寮多年的经验,指不定心爱的女郎不要他与旁人私奔了呢!
崔云祈站在妓寮门口,深吸一口气,流溪镇东西两处出口从昨夜里就有卫士严守,两个方向的官道各有三处岔道,亦有黑衣卫去追,至今未有踪迹。
那暗卫究竟带玉儿去了何处?
山林?
不,马依旧在马厩里,又如此大雨,玉儿娇弱,山中危险,很难在山林奔逃,显然人八成还在流溪镇或是附近城镇中。
崔云祈拧紧了眉,吩咐黑衣卫彻查整座镇子,并往附近的镇子并郡治一起搜寻。
而他则冷了脸色,却柔声吩咐成泉:“带上些卫士,去陈家村。”
成泉一时茫然,不知公子回陈家村做什么,公主和那暗卫显然不会这个时间去那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