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着头,眼神有些冷淡,却足够耐心。时稚看他嘴唇开合,又简单说了几句,两女生有些失望地离开。
问路的人离开后,傅聿初也仿佛沉浸在秋日的浪漫里,目光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红房子出神。他的侧脸线条在橙黄的光晕中显得格外柔和,没了平日的冷峻,倒真有几分像是校园里温和可靠的学长。
秋风掠过,一片烟绿的银杏叶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落在时稚下意识伸出的手心。
那一刻,时光发生了奇妙的叠印。
满目橙黄变成了清冷舒爽的青绿,阳光正盛的午后,有个少年犹豫许久终于找了一位看起来有些冷淡但不会骂人的帅气学长问路。
学长眼里有看破少年假装一本正经伪装的戏谑,但他没有讥笑,没有嘲讽。
他陪着他走过安静又漫长的安大银杏小路。
育知楼前,花期已过的紫藤树下,连阳光都格外偏爱身穿白色衬衫的帅气学长——他置身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朦胧又美好,让问路的人心跳短暂加速,于是欲盖弥彰地说了句蠢话。
“前面就是了,下次不要记错。”
语气正直的像是自己才是带路的人。
紫藤花有了气息,曾光顾过几次旖旎梦境的模糊人脸,在这一刻终于变得无比具体——
明明是不同的衣着打扮,梦里朦胧的轮廓却和站在满树金黄下的人严密重合。
傅聿初,他……他穿白色衬衫真的很好看。
怎么会忘了呢,怎么就忘了呢。
那些偏执,那些病态,那些带着弥补的占有欲,那些藏在不经意眼神里的欲言又止。
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答案。
时稚想起酒店那晚,傅聿初问他对象呢;想起悦澜居小区门口的昏暗车厢里,傅聿初问他有没有去过安大的育知楼;想起落地窗前他对银杏头像试探时,傅聿初说的那句“或许你可以在上面加个'sz'”。
还有燕湖那晚。
傅聿初对他跟徐以宁在一起的时间格外敏感,而自己面对大学名不副实的那两年,却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可怎么会没关系,怎么能没关系。
幸好伴着遗憾,喜悦夹杂着心疼,形成密密麻麻的软,再变成尖锐锋利的刺,一同涌向时稚,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他。
他突然有点喘不过气,嗓子干的要命。
让时稚羡慕又不肯承认介意的、项兢口中曾让傅聿初三年又三年的破防,竟是原来如此。
酒店那晚时稚只是顺从欲望的放纵,而傅聿初却是清醒着沉沦。
——傅聿初确实有得选,因为他的选择从来都是时稚。
该高兴的,可时稚却莫名难过。
他嗓子发干,满嘴都是苦闷。他像握在掌心里的银杏叶,意识在漂浮,身体却被牢牢托住,被傅聿初始终沉默无声地托着。
时稚的心里被巨大的心疼和喜悦混合的情绪占据,像经历过无数遍发酵的气泡酒,醉的他心脏钝痛全身发酸,但脑子里却在不停地冒泡,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