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琢璋闻言,一脸严肃,目光微沉,“璇玑。”
“啊?你这么严肃干嘛?”她不明所以地抬头。
王琢璋将人拉过来:“建康里的郎君可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你到目前为止勾搭多少个了?”难得一副教育她的模样:“我可是警告你,你若是胆敢坏了人家清白,我怕你到时候连建康都出不去。”
她:“……什么?我只是翻墙进去对饮几杯就溜了。”
王琢璋扫她一眼:“这些郎君出身世家,配的婚姻娘子也只会是王侯贵女。你若是想娶,我看你得争军功。”强调道:“还得是骠骑将军才行。”
她摇头:“娶什么?我就没打算在建康成家。”
王琢璋拿起毛笔,举到她面前,“看清楚我握笔的姿势吗?”
她点头。
王琢璋另拿一张空白的纸,一笔一画,极慢地在纸上写下“璇玑”二字。
她将王琢璋手中的毛笔拿过来,在签字画押处依葫芦画瓢地写下自己的姓名。即使是第一次写,那字迹歪歪扭扭,倒也有七八分像样。
王琢璋领着人走出牢狱,一道坐上马车,见她无所事事地在小案上敲击手指,忽然道:“我教你笔墨读书如何?”
她将一枚果子塞入口中,口齿不清:“书…我读过啊…那些戏文小说…倒是看过一些。”
王琢璋摇头:“我说的是兵书,史书那些。”
她正要拒绝,王琢璋又道:“你每读完一本,并且在我面前将书中要义说个明白,我便多给你一贯钱作为奖励。”
给我钱,我也不想读。她心里如是想。
王琢璋抬起茶壶倒茶,清泠泠的倒茶声在车内格外清晰,“做我的护卫,不仅要武功高强,还要懂得识时务、明事理。既然你已答应那五年之约,这书想必你是非读不可了。”
她哀嚎一声,咚的一下靠在车壁上,“当你护卫,事可真多。”
王琢璋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袖,“那是自然。毕竟……”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我要的可不只是一个会挥刀的护卫。”从袖中取出一份清单,“我可是给金吾卫做好保证了,明日你去挨个给这些摊位的小老板送一袋粮食,当面赔礼道歉,这钱就从我给你的月俸里扣。”
她猛地直起身子,“王琢璋,你……”
王琢璋不紧不慢,“百姓摆摊谋生本就不易,你这般横冲直撞,叫她们如何过日子?”一点她的额间,“听我的,多读点史书,总是没错的。”
一个手肘往外滑,谢廷玉失去重心往外倒去,那一刹那脑子突然清醒,手按住案角,硬生生又将身子拽回来。
谢廷玉这回认清身前的人,“是你啊,王兰之。”她站起身,“怎么,你过来给我做担保人?”
王兰之颔首,“你今日救我阿弟一事,我自当铭记。我已和桓都尉签了保书,你随我一道出去吧。”
此时,于烛火摇曳之中,又有两人并肩踏入牢门。
两人互看对方一眼。
左侧那位一身官员行头的人先行发言:“我乃大司徒副史。大司徒心系爱女,特命下官携印前来作保,还望金吾卫行个方便。”
右侧那位也不甘示弱:“我奉帝卿之名,以玉牌为凭,望金吾卫尽快审完结案,将人放出。”
谢廷玉:“…………”
王兰之:“…………”
原来都是来给谢廷玉作担保的。
沉寂许久的金吾卫牢狱在此刻显得有些热闹。
王兰之:“没想到你还挺抢手。”
谢廷玉:“……你别说,你还真的别说。”她都没料到姬怜会派人来给她作保。
桓折缨也是第一次遇到同时三个人给一人作保的情形,甚至还刷新来牢狱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放出去的新纪录。她当即亲自引路,将谢廷玉送出牢门。
岑秀牵着踏月骓正等在外面。
那官员对着谢廷玉点头哈腰,“大司徒一听消息,就命下官即刻前往。路上稍微耽搁些,还望娘子赎罪。”
谢廷玉:“不打紧,不打紧。”她转身,喊住另一人,“承蒙帝卿关照,还特地遣人来此处为我作保。我欲当面致谢,不知帝卿殿下如今在何处?”
那人恭敬叉手行礼,“帝卿车架如今正往慈恩寺驶去,约莫清修一个月,恐怕不宜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