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玉推开那扇半掩的门,悄声摸到最末排的座位,才后知后觉身边一直有丝丝缕缕的青莲香气紧紧地挨着她。
她扭头一看。
……欸?为什么姬怜也跟过来了?
姬怜敛声静气地坐在屏风后。
那屏风又窄又高,正好将他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偷听位置。
谢廷玉倾身凑近,压低声音:“殿下怎么也跟来了?不是要去还竹简吗?”她说话时,气息不经意拂过姬怜耳畔。
姬怜指腹抚摸微微泛红的耳垂,斜倪谢廷玉一眼,“我和你一样,什么都听,什么都看。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殿下和我一样,都是很好学的人。”
谢廷玉环视一圈。
讲师娘子身着靛青色直领纱袍端坐台上,腰间束着素白绅带。底下的人有的身姿倾斜,着一身兰台阁的素雅蓝白色公服,有的则是衣着随意,看来和她一样都是旁听生。
姬怜将手上的竹简放在桌上,以手支颐,眸光渐凝,听得很认真。
“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那王璇玑年方十六,便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实在是后生可畏!”
说到尽兴时,讲师娘子突然拍案指向台下某个年轻女郎:“你十六岁的时候,也能只拿一把横刀,眼都不眨一下,轻松带走十八名寇匪吗?”
那人连连摇头,三连否定,“不能,不能,我不能。”
讲师娘子广袖一甩,声调陡然拔高:“自然不能!那可是王璇玑!”手掌一拍,“这般十六岁能面不改色单挑寇匪,且全身而退,毫发无损,诸位可曾见过第二个?”
除了姬怜和谢廷玉,底下众人齐声回答:“没有!”
……我为什么要坐下来?突然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谢廷玉竭尽全力控制住嘴角的抽搐,用余光瞥向身侧。
看到听得一脸意犹未尽,很是入神的姬怜,一个念头蓦地就浮现在她脑海里,不会姬怜之前在竹简里找的那个人就是她吧?
下一刻,她认为自己的这番大胆猜想很没道理。
要不,再看一眼?
谢廷玉索性明目张胆地转过头去,不期而遇地,撞进姬怜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里。
“殿下,好像对这位王璇玑很感兴趣?”
姬怜颔首,“她很厉害,你不觉得吗?”
这下谢廷玉是真疑惑了。
一个大大的问号从她心里冉冉升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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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谢廷玉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姬怜会对她的上一世感兴趣?
当年,她担任金吾卫一职时,才堪堪十七岁。那个时候姬怜生下来了吗?和她在宫里打过照面吗?
谢廷玉再次凑过去,“殿下如今芳龄多少?”
问男儿家年龄多少,和当众说你脸上的妆花了,口脂掉了,头发乱了是一个道理,很没礼貌。
姬怜高昂起美丽的头颅,冷酷回答:“谢廷玉,你是不是颅内有疾?”
讲师娘子继续在台上唾沫横飞,“古来有言,骐骥骋千里,非伯乐不显。王琢璋初见王璇玑时,便起了招揽之心。”
她有节奏地在案上叩击,“将军暗忖,如今大周正值用人之际,此等良才岂可埋没?于是,王琢璋不仅替王璇玑还清赌债,还将她典当偿债的刀赎回。王璇玑承此人情,也甘愿留在王琢璋身边。”
“然则,”讲师娘子话锋一转,“仅凭武艺终究不足。诸位当知,只习武艺而不通文墨,终究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莽妇,纵有万妇不当之勇,亦不过是个看家护院的料。”
她叹息一声,“所幸璇玑虽出身市井,识字但不通笔墨,却天资聪颖。王琢璋便亲授其书法丹青,更许其阅览府中珍藏的《孙子》《吴子》等兵法典籍。二人这般,亦师亦友,当真难得。”
底下的人听得入神,皆不由自主地拊掌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