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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2 / 2)

戎密谋造反,玄戎就不可能为了平息战事,将你堂堂二殿下作为质子送来大昭……程雪案,这些年来你忍辱负重、倍受欺侮,过得如何凄苦,三言两语怕是道不清楚。”

“你想我恨你吗?”程雪案冰冷的双眸中透着热切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洛迎窗身上,语气里比平时还要冷静,“可当年你不过是个几岁的孩童,此事又与你何干呢?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联,你该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才是。”

洛迎窗却不想再在此时同他争辩孰是孰非,只是冷漠地抬眼瞧了他一眼,冷笑道:“侯爷留我一步,原来只是想与我说些陈年旧事。”

程雪案见洛迎窗转身要走,突然道:“为何救我?”

洛迎窗似乎心里早有准备好的答案,只是将随风飘至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生疏得仿佛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既然已经起了疑心,昭武帝便不会放过你了,而岳松照也会赶在韩煦他们返京前,暗中解决掉你……程雪案,我不想欠你的。”

“救我一命,你就忍心同我一别两宽了吗?窗儿,你舍得吗?”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再次从程雪案嘴中念出来,洛迎窗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发出震耳的轰鸣,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急速跳动个不停。

紧接着,程雪案的话再度让她颤抖的心几乎失衡。

“你既然是江氏孤女,为何会同太子有所牵连,甚至于会为了你的请求而冒险救我?”

为何与太子有牵连吗?

那些洛迎窗刻意压在心底的回忆突然间一拥而上,楼玉骨所有的柔情和体贴,以及他温和的拒绝和微愠的神色,甚至于他冷漠的杀意和果断的决绝,在那一刹都混乱地在她脑海中盘旋,十余年的陪伴和恩情,她究竟要如何割舍?她又怎么可能彻底忘却?

就在她陷入回忆的漩涡中时,程雪案低沉的嗓音在不可抵挡的洪流里,划开了一道逆流而上的缺口,带着沉稳和坚定,一字一句道:“跟我走吧。”

“什么?”

洛迎窗似乎觉得自己那一瞬加还在耳鸣中,没能将程雪案的话听清,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我说,跟我走吧。”程雪案极为耐心地一字一句重复着,望着洛迎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破碎的神色,继续挖开了她心底那道巨大的伤口,“你就这么相信楼玉骨吗?相信他能还你父亲的清白,相信他愿意为你推翻大昭的圣意,为你江氏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洗刷冤屈吗!”

洛迎窗压抑的情绪就顺着程雪案撕开的口子,全数对着他发泄了出来:“他救了我们,单凭这一点,我就该相信他!”

十二年前,大昭王朝正值鼎盛时期,只是繁华的背后却早已腐朽不堪。

朝堂之中,昭武帝表面上尽心为民,实则因其多疑和好战的个性,致使忠臣难以得到重用,反倒让佞臣当道,趁机扰乱朝政,而常年与周边诸国的战乱,也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民间哀声遍地,昭武帝却置若罔闻。

只是昭武帝对周边诸国的压倒式统治,倒是给商人们创造了诸多贸易往来的机会。

当时,江宴和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丝绸商人,他年轻有为又家庭美满,经营着一家声誉卓越的织坊,其丝绸远近闻名,商路更是通达南北,积累了颇多财富,而玄戎国就是他众多往来的地域之一。

那个时候,洛迎窗不过五六岁而已,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孩子,每日无忧无忧地同织坊伙计家的女儿流筝在庭院里四处追跑玩乐,富足而祥和。

一切变故都在风平浪静的安稳中悄然袭来。

某日夜里,江氏织坊内的机杼声尚未完全停歇,最后一批匠人忙着收拾布匹,火光在灯笼内跃动,照亮错落有致的布架和丝线。

突然间,只听得“轰”地一声沉闷的爆裂巨响,随之便蔓延开一股极为呛鼻的焦臭味,紧接着,织坊某处腾起火光,赤红色的舌头疯狂地舔舐着木梁和织布,烈焰借着夜风迅速来扩大趋势,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丝帛气息,火势瞬间吞噬了整个仓库,浓烟滚滚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织坊二楼的厢房里,洛迎窗被巨大的轰鸣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翻滚的浓烟正涌入房间,炽热的空气灼痛她的肌肤,窗外的光亮晃动,像妖异的红莲在夜色中狰狞地绽放。

幼小的她尖叫着冲向门口,可木门已被火焰灼烧,滚烫的门把让她缩回了手。房梁被烈焰吞噬,“咔嚓”一声,半截横梁砸落,火星四溅。

小洛迎窗被逼回角落,咳嗽着,眼泪混着烟尘滑落,一时间无尽的恐惧缠上她稚嫩的心脏。过了好一会儿,离此处最近的付山海强忍着热浪的灼烧,终于踉跄着闯入洛迎窗的房间,当时她的脸被烟熏得漆黑,眼里满是泪光。

在蔓延的火势面前,付山海不敢犹豫,当即猛地扯下窗帘裹住洛迎窗,护住她娇小的身躯,侧身躲过倾倒的房梁,毫不犹豫地从二层窗户这唯一的生路将她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