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淳也不跟家仆废话,压低声音命令道:“快把衣服脱了!”
当房门再次打开时,范淳已经换上了家仆的着装,垂着个脑袋端着餐盘,快速在两名护卫的眼皮子底下走出了庭院。
范淳没敢坐马车,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来到了春风酒楼,但从流筝那里得到的回答,却是老板娘出远门了。
范淳那双懵懂清澈的眼睛难得露出了狐疑之色:“出远门了?可是……洛姑娘她,没出什么事吧?”
流筝回答得很干脆:“没有,范公子多虑了。”
“可是城中百姓们的闲言碎语——”
“范公子既然已经说是闲言碎语,那必定是有心之人故意传播的,我们家姐姐身体康健得很,断然不会染上什么瘟疫。”
“是否染上瘟疫,待我等一查便知!”
话音刚落,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数名身穿官服的衙役闯入。
在酒楼里众人惊诧的神色中,为首者手持令牌,冷声呵斥道:“奉尚书大人之命,查验瘟疫之患,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流筝闻言面色一变,连忙迎上前,微微欠身行礼,解释道:“几位官爷,这可是
京城,瘟疫远在千里之外的白渊城,何必大张旗鼓搜查?这里皆是生意人,若惊了贵客,怕是不好交代。”
衙役领头的捕头冷哼一声,目光阴鸷地扫过酒楼内的众人,语气森然:“听闻春风酒楼的老板娘借口出城,数日不曾露面,经人举报,我们合理怀疑老板娘现在就藏匿在酒楼之中,若是你们依旧阻拦,便是抗命!”
此言一出,楼内顿时一阵骚动,食客们纷纷交头接耳,惊疑不定地望向春风酒楼的伙计们。
风眠面色难看,正要辩驳,却见人群后方,一名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上前,他一抬手,露出一枚玉扳指,脸上挂着从容的笑:“各位不必惊慌,官府搜查,理当配合,只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地扫向风眠和流筝:“你们若是清白,自然不怕查。”
此人正是京中首富,范家家主范珲。
“父,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已经呆若木鸡的范珲不可置信地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范珲,一时有些搞不清楚当前的状况。
“闭嘴!”范珲瞪了范淳一眼,“官府办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手!”
范淳被范珲一声怒斥,愣在原地不敢再多嘴。
而风眠此时脸色陡然一沉,随即又强行压下怒意,拱手道:“范家主此言差矣,酒楼自是清白,只是……”
“只是什么?”
范珲语气淡淡,眼神中却透着锋芒。
风眠正要解释,忽然,一名衙役不耐烦地将他推开,喝道:“少废话!都给我让开,我们要搜查二楼!”
付山海听到大堂的动静也冲了出来,正撞见衙役推搡风眠,顿时急了,连忙上前拦阻:“二楼有很多雅间,文人贵客们正在用膳,怎可随意冲撞?”
一时间,双方争执不断,场面混乱不堪,酒楼内的食客们纷纷后退,窃窃私语:“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老板娘真的患了瘟疫藏身于此?”
范珲见状,嘴角微微一勾,暗自得意。
只要官府的人闯上二楼搜查,不管洛迎窗是否还在,都能制造出她曾染疫的流言,届时京城百姓避之不及,不管是平兀侯、小王爷,甚至太子殿下出面护着她,便都是与天下人为敌。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谁说我藏着不敢见人?”
众人愕然侧头,便见一名女子从酒楼门外缓步而入,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色长裙,裙摆如水波般轻轻荡开,简洁的衣饰衬得她气质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裙身用细密的银线勾勒出简约的花纹,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她的高贵与清雅。那及腰的长发如云丝般乌黑,柔顺地披散在背后,仅用一枚素玉发簪固定,轻轻垂下的发丝在阳光下透出丝丝光泽,散发着自然的雅致。
只是如此素雅的打扮都遮盖不住她自身的美貌,她的容颜如同凝脂雕刻,眼若秋水流转,深邃而明亮,全然不见半分病态。她的脸庞依然完美无瑕,鼻梁高挺,唇色红润,轻轻勾起的弯月状嘴角,仿佛能撩拨起周围每一个人的心绪。
此人不是春风酒楼的老板娘洛迎窗,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