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眠,不过是敬酒而已,没事的,再者,今日各位客人特地来我们春风酒楼捧场,我本应道谢才是。”
老板娘轻轻拍了拍风眠的手,从身后流筝的手中取走一只酒杯和一个酒壶。
“那这第一杯酒,我先敬——这位公子吧。”
众目睽睽之下,老板娘突然笑着转向了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程雪案,微欠着腰身,将酒杯推至程雪案眼底,这下就连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关某也大气不敢出一下了。
一直闷着头喝酒的程雪案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胭脂香,皱着眉头循声望去,眉宇间的不耐烦突然变作不可置信的诧异。
他当即怔住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还不待众人反应,程雪案猛地扣住老板娘的手腕,往自己怀中一用力,就要将人直接搂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风眠却先行一掌劈在了程雪案的小臂上,让对方突然吃痛不得不松开了老板娘,身后的流筝也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住了老板娘的胳膊,不至于让失去重心的她跌落在地。
经此一遭,众人都屏息凝神,生怕程雪案的臭脾气在此发作。
不过他最终也只是一声不吭地活动了下手臂,抬眼瞧了瞧动作迅速的风眠,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流筝,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对着老板娘道:“小小酒楼,卧虎藏龙啊。”
流筝微微仰起脖子,站在老板娘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公子见笑了,我们这儿也是小买卖,如今世道不太平,总要会点防身的招式提防小人。”
程雪案却不理会,他话里有话,不单单指向身手不凡的风眠而已,只是他并不在意,反而直勾勾地望向惊魂未定的老板娘,举起酒杯冷言道:“既然是敬酒,不该先报上名来吗?”
在死寂的沉默中,老板娘上前一步,落落大方道:“在下洛迎窗,感谢公子赏光。”
“洛掌柜,请——”
程雪案那滚烫的眼神始终盯着洛迎窗,倒是让她有些浑身不自在,不过二人相对着一饮而尽后,她很快换了副讨好的笑脸。
“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需要在座各位多多关照,但我们春风酒楼也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任人宰割,今日是风眠作为兄长,眼瞅着妹妹被欺负,反应过激了些……风眠,快给客人赔个不是。”
“赔不是就免了,我们的人非礼这位流筝姑娘在先,又以多欺少围攻这位风眠兄在后。”
程雪案自始至终悠然地坐在原处,一边玩弄着酒杯,一边眯起眼睛瞧了关某一下,突然又话锋一转。
“只是我兄弟这被烫伤的手,也不能不讨个说法。”
洛迎窗抢先附和道:“诊金和药费我们全出。”
程雪案却冷笑一声,讥讽道:“在座的谁家不是有头有脸的大门大户?难道还看得上你这点琐碎银两吗?”
洛迎窗心中一凛,自知程雪案是在变着法给自己下套,只是表面上还带着虚假的笑容:“那公子意欲如何?”
程雪案这才顺着话柄抛出了自己心里的小算盘。
“早就听闻春风酒楼的老板娘才貌双全,这‘貌’,我今日倒是有幸见了,的确是国色天香,但这‘才’——我倒是想亲自领教领教,不如我们来赋诗较胜如何?若是我输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在场所有酒钱我都包了,以示诚意。”
洛迎窗自然明白,对方的要求断然不会那般简单,假笑着询问道:“倘若公子赢了,又想要得到什么呢?”
程雪案望着洛迎窗的眼睛许久,在洛迎窗错开眼神的瞬间,他突然倾身凑上去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引得洛迎窗耳根泛红。
程雪案将她细微的变化看在眼底,笑意却更浓了:“洛掌柜意下如何?”
等韩煦回来的时候,酒楼的气氛大不对劲,程雪案不知为何成了众人的焦点之一,而对面与他相视而立的女人他并不认得,却又有些恍惚的似曾相识。
只是韩煦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凑到了大有要惹事架势的程雪案身边:“雪案,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不可惹是生非!”
程雪案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将韩煦拨拉到一边:“我只是跟春风酒楼的老板娘讨教讨教诗词歌赋。”
韩煦见拉不住程雪案,便转头向关某询问道:“怎么回事?”
“韩兄,这,这说来话长……”
就在关某吞吞吐吐之时,程雪案和洛迎窗的对决开始了。
洛迎窗抖了抖自己的长袖,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含笑道:“今日京城初雪,不如就以雪入诗,公子以为呢?”
“随你。”
洛迎窗话一出口,便露尖锐的锋芒:“雪欺残叶非高洁,何故清寒作傲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