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珏的心突然跌落到了悬崖之下——陛下只是想当众折辱他而已。
那些大臣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应该觉得十分得意吧。
“是,奴婢会尽心尽力”
从前为着得了赵赫的心意,楚珏得罪遍了那些勋贵,就为了做赵赫的“孤臣”,得到赵赫的信任。
他当初想着,他不用计就是赵赫最宠爱的臣子,勋贵拿他无可奈何。
一但他用计则断无生还的道理,这群勋贵就算对他再恨之入骨,能把他一个死人怎么样,无非是鞭尸或者挫骨扬灰而已。
可是,命运从不肯轻易放过谁——而今,他没死成,也没了赵赫的宠爱,他不过是宫中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贱奴。
楚珏知道陛下想要拿他泄恨,只是他竟然不知道,陛下哪个手段对他而言更残忍——让他被勋贵当众折辱,还是陛下届时的冷眼旁观。
去时,楚珏把自己能想到到的诘难全想了一遍,就当这心死了一般去伺候完今夜,也就算过去了。
可当真到了宫宴之处,看清宴请之人,楚珏还是眼眶发了酸。
其实宫宴只三方——陛下,周玄,和楚国的使臣。
赵赫想让他伺候的是谁,不言而喻。
赵赫今日想折辱的何止是自己,还有楚国的使臣——从前的襄阳王,楚国国君的弟弟,不过是大昭养在深宫之中随意凌辱的奴婢。
甚至成了阉人——虽然身子是男儿身,但是这身宫袍加身,他就是“不男不女”的奴婢——宫刑的意图不过是折辱,其实这物件儿在不在才是最不值一提的。
两位使臣看清楚珏的面庞时,两位都有些不安,一时惶惶不知作何回应。
若说不行礼,对方是楚国的襄阳王。
若说行礼,对方此时是大昭的奴婢。
楚珏低垂着的眼神,微微示意了不用,两位稍加安心了些落座。
赵赫给楚璋的书信对方诚惶诚恐的回了,赵赫没理会,不日便派了使臣来长安。赵赫晾了对方近两个月。
一是他本也看不起对方,二是自己这右臂等到而今才能将将正常用膳——他决不允许这群豺狼闻到他伤口的血腥味,他担心惹得四方蠢蠢欲动。
“两位确实久等,大昭骁将如云皆不想和谈。朕挨个安抚下来,花了些日子”
两位使臣知道,赵赫这话说得大概不假,要不是赵赫派人看护,这两位和谈的使臣被那些勋贵的死士不知道暗杀了多少次。
两位连忙谢恩,赵赫并无故意刁难,只是随意询问了些两位
“在长安居住月余,感受如何?”
对方回应言辞奉承,诸多敬畏。
赵赫并不喜这样的奉承之辞——他是虎,也只尊重猛兽一般的对手。这般的无骨示弱,让他自心底里看不上。
“他乡遇故知,感受又如何?”
两位霎时脸色就变了,不由得瞟向身侧侍立的楚珏一眼,楚珏只是眉目低垂未作回应。
不敢得罪赵赫,也只能讪讪的回道
“多谢陛下美意”
赵赫闻言嗤笑了一声
“哼,两位真是张弛有度啊”
被讽刺的两位后背汗淋淋的,也值得陪笑——毕竟对方是赵赫,是他们求和的关隘。
楚珏斟酒的时候,两位使臣也是侧了脸不忍看,双手举了酒盅过眉,连声称“多谢”。
赵赫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三位楚人这般别扭。问道
“可是这奴婢伺候的不周到?让两位使者如此不安。朕叫他与你们赔罪,可好?”
两位使臣连忙摆手
“不不不,陛下美意心领,是我二人失仪了”
赵赫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继而说道
“楚珏,朕说过,伺候好了有赏,你尽心些~”
楚珏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不过因为低着头没被赵赫看去,身子都在抖,声音也如是
“是,奴婢遵旨”
楚珏越是动作恭谨,越是躬身低下去,两位使臣越是脸色难堪,却也不敢有方才过分尊敬的回应,只是由着楚国的襄阳王这般做小伏低的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