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哽咽着,一边回忆着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小小日常。
江秉烛站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地听着,没太听进去。
人类的感情,实在是比诡异生物丰富太多了。
江秉烛自己虽然不算诡异生物,但说到底,连他胸腔里的那颗心都只会以设定好的频率跳动,显然也不是个人。
他一边把蛊人的灰气当解压球捏着玩,一边思绪漫无目的地乱飘。
最后想,那些死掉的人类会做很棒的食物、又很会品鉴食物,就这么死掉好像是有些可惜。
他确实喜欢这家夜市的食物。
嗯,这个比较重要。
“你们想让他们复活。”江秉烛看着时家兄弟,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他用了肯定句。
两名学生顿了顿,才闷闷地“嗯”了一声,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再问一遍这么明显的问题。
况且,就算再问多少遍,就算他们想让人复活的心愿有多么强烈,现在不是都已经做不到了吗?
他们已经不在诡异世界,没有办法重新靠贡献为自己挣到新的愿望。即便可以,等到那时候,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太久,死去的人们早就无法被真正复活。
除非至高神愿意分享祂的仁慈,还有谁能让当前的情况改变?
可那样至高的存在,又怎么会向他们这个普通的位面、一群微不足道的人类投来视线呢?
所有异能者,甚至是目睹了一切的费尔南多,心头都泛上来一种难言的苦涩。
直到江秉烛打断了他们的悲哀。
少年站在断壁残垣中,迟来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冰冷而皎洁。
在月光的映照下,他原本清秀五官忽然呈现出一种云石雕像般的肃穆,又让人觉得无比遥远,气质上无端地有点像那来自诡异世界的神使。
他说:“把你们的愿望,再许一遍。”
第21章
再许一遍?
时家兄弟同时转过头来,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茫然。
听江秉烛这个语气,神使就好像路边吆喝着卖菜的老农,不僅量大管饱,还能过去跟他讨价还价。
这怎么可能!
再者说,没有大能者留下的印记,僅仅是他们的心愿,又怎么能传达到另一个位面呢。
不只是时家兄弟,就連其它的異能者也觉得江秉烛的想法太过天真。
但是面对一名怀着莫大善意的普通学生,尤其是他刚刚还不幸地被当了人质,他们都不忍说出任何责备的话。
“小江,你真是个好人,”他们温和地说,“只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單。”
江秉烛:“……”
“那你们多点人祈禱,”他随口胡诌,“说不定就有用了。”
“好的,我们会很虔诚的,”其它異能者们不知道怎么再次拒绝这点小小的请求,苦笑着说。
他们依然不認为这真的能改变什么,只是为了配合江秉烛,或许这样能让这名善良的学生好受一些,或许这也可以让在场所有人心里苦痛的情绪有一个去处。
于是,这些人笨拙地模仿起时家兄弟的手势,向認知之外的強大存在,许下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心愿。
——
深淵。
它的位置比天空更高,比地心更深,超脱于世界之外,連时间与规则,在这里都不複存在。
而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无数废墟之上,矗立着一座宏伟而巨大的殿堂,高耸的尖顶几乎于空中高悬的那轮血月并肩。
忽而,殿堂之外的空间一阵变幻,几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其中一人从头到脚披着火焰织就的长袍,周身散发出金红色光芒,光与火所照耀的地方,空间出现细微的扭曲。
另一位身穿华丽的戰甲,他头戴鹰形冠冕,以一張冷冽的银色面具覆面。面具之下,投射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在他们身后,有一片黑影悄然而生,它静静地凝成一道人形,死亡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