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颂笑起来:“你还在看网上的评论?”
“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梗,什么爸爸去哪儿、黎意在这场瓜里面是什么角色等等,”赵逐川随意地划了几下屏幕,“我都免疫了。”
连纪仪龄也发来消息:
【宝贝,靳霄和赵添青复合啦?】
【这是真实的消息吗?】
纪颂甩过去一张他和靳霄在某次影展后台的合照,两人都穿着西装,纪颂一身圆领纯黑西装,白色衬衫领口扣到了最上方,耳垂上的小钻耳钉没有取下,正式又随性,很符合他新生代导演的定位。
靳霄保养得好,骨相抗老,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差了一辈儿。
纪颂肩膀上还有一只伸过来比“耶”的手,纪仪龄有刷到过赵逐川当天的满钻藏蓝色西装造型,看得出那是谁。
但她还是问了句:你旁边是谁?
纪颂大方秒回:赵逐川啊!
末了,他还添一句:靳叔本人超级帅!
他妈发来一个擦汗小黄豆。
可能羡慕嫉妒恨的心过于明显,纪仪龄又发了个哈哈大笑,说想要一张靳霄的签名照,可不可以:to纪颂妈妈?我的事情你要放在心上!
纪颂秒回:没问题!
赵逐川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不爽纪颂离他那么远,“在聊什么?”
纪颂从沙发上爬过去,把脚踩在赵逐川大腿上。
“哎呀,我妈。我给她发我和靳叔的合影,她问我能不能以后有机会让靳叔给她签个名。”
赵逐川“嗯”一声,手指虚虚拢了个圈,虎口扣住纪颂的脚踝。
“嗯什么?”
“后天我叫上靳叔,我们一家人去吃火锅吧,吃你最喜欢的那家,”赵逐川淡声,手上有了些力气,加重声调,“最辣的那家。”
纪颂怀疑他这个“辣”在说自己。
他突然有点渴,弯腰拿起桌上的可乐猛喝一口。
下一秒,可乐独有的甜味裹挟凉意,贴上赵逐川的嘴唇。
纪颂笑得眼眸弯弯:“那我得帮我妈要个to签!”
看他这么高兴,赵逐川紧锁的眉心放松一些,“好啊。”
纪颂问:“你帮靳叔答应了?”
他还很缺德地想,还好他妈喜欢的是靳霄,要是喜欢黎意就完了,照面都难打着!
单手搂过他脖子,赵逐川侧过头吻他眼睫,嗓音低低的:“别说是to签了,就算是要写信或者拍合影都行啊。严格意义上来说,我靳叔和纪阿姨可以是亲家。”
靠。
亲家?
好陌生又玄幻的词语。
纪颂从未仔细想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家庭有联结的概念,一听赵逐川平静地这么讲,“啊”了一声,赵逐川知道他大脑宕机,伸手捏住纪颂的下巴,往他唇角碰了碰——
毕业这年他们22岁,才路过人生不到5年的时光,一切却显得那样远,那样漫长。
在集星的葱葱郁郁中,笑闹着拍照;
在冬日破晓的黎明中,打着寒颤排戏;
无数个在彼此背上度过的昼夜,寂寞而洒脱,汗水流进双眼,从来没觉得疼过,现在却不一样,光是大冬天站在京北的夜里吹吹风,纪颂总是吸吸鼻子,光看着赵逐川的身影就想哭。
也仅仅是多愁善感了,才想哭。
他已经变得不那么爱哭了。
以前受委屈了会哭,太饿了会哭,迷茫到坚持不下去会哭,恨自己江郎才尽写不出来好东西会哭,连戏不好被钟离遥说几句重话都会哭……
现在不会了。
现在作业拍砸了不会哭,熬大夜通宵赶进度不会哭,扛机器没看到台阶把腿摔得掉一块肉都不会哭。
京北还是京北,他依然年轻,却好像没那么怕疼了。
有时候晚上太晚回家,赵逐川照常收了工来接他,也不敢下车,就把车停得很远,在车里也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没人知道车里坐着的人是赵逐川。
但纪颂知道。
也只有他知道。
他会从监视器前起身,假装要去没人的地方抽,来来回回在车前转上好几圈,才打个“再等一会儿”的手势,叼着烟,埋头往回走。
等走出去几步,他快困出幻觉,一时不知道嘴里呼出的是白雾还是烟雾。
他站定脚步,往回头望。
透过那朦胧的一团浅白往前看去,坐在驾驶位上的人还是赵逐川。
每次纪颂有活动,有演出,赵逐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无所谓咖位大小,无所谓谁跟得上谁,他很少缺席过纪颂人生的重要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