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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 第53节(2 / 2)

大桥两侧都有监控,监控里,清清楚楚的,李奉枝拎着大水桶穿着水衩子,一步一步走进了桥下。那里是监控的盲区,除了深深的淤泥滩涂,什么都没有。

直到天黑,老李太太都没有出来。

闻辽知道他不该这样想,但他总觉得李奉枝那一步步,走得特别稳,是她步履蹒跚的日常里,最稳稳当当的几步,像是瞄准了一个目的地似的。仿佛走过去,就是她想要的。

他不敢深究,更不敢细细去琢磨。

李奉枝微信还在他列表里呢。

月亮很亮,星星也是,洒下万众银辉。

又是个晴朗夜空。

他站在路边,给那个昵称为“健康幸福”的默认头像发消息:李奉枝,你在哪呢你?我去撬你钱箱子了!

没有人回复他。

第46章卌六写给亲爱的瑶瑶

【写给亲爱的瑶瑶,

我的女儿,这是妈妈提前写下的一封信,字不好看,但是又不会电脑打字,所以只能手写,手上没力气,字更潦草了。

到目前为止,妈妈大概是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知道你一定不会怀揣平静心情,在第一时间读完这封信,你还在生气,你对妈妈不再接受治疗的决定仍有记恨,你觉得妈妈放弃了自己,抛弃了你。

既然如此,我挑选最紧要的放到信的开头,即便你不愿读后面内容,也可以找到你想要知道的信息。

家里沙发左半边那个熊猫图案的沙发枕里面,有一个牛皮纸信封,你伸手摸就能摸到,里面有三张不同银行的储蓄卡,密码相同,是我再三叮嘱你记住的那个。三张卡,每一张都有不一样的用途。

第一张是我预存的未来生活费用,差不多够交五至六年,包括物业费取暖费水电等等,过往缴费单在家门口鞋柜上方,你可以对照以前的,按时去交。如果以后不会归乡,就把房子租出去,但不要卖。

第二张银行卡用于缴纳你的医保和养老保险,我按照灵活就业的百分之八十档次帮你计算过,无重大调整,里面的钱足你缴纳到退休。我要郑重提醒你,这些钱绝对不能另做他用,这是你老年的保靠。即便你一生无有建树乃至失业多年,这些钱足以你生活。富贵不图,温饱足矣。

第三张是给你留下的存款,就不多说了。做什么随你,只要是正途,不要被骗,不要外借。

另,家中床头抽屉里也有牛皮纸信封,一万块钱,是为葬礼准备的,我走后请一切从简,不要铺张。人死如灯灭,不需讲究太多。手续方面,妈妈的户籍地不在这里,开具手续一类要辛苦你远途跋涉了。如果觉得一个人难以应付,就拜托三姨姥,别不好意思,亲人应当相互依靠。

身后安排说到这里,另有一页纸,是妈妈对瑶瑶的叮嘱,等你心情好了再看。】

.......

张若瑶从派出所回来,当晚没有睡着。

第二天,也是沉默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又是早早就去二楼休息了。

闻辽先是把店打烊了,电脑关机,退出后台一直挂着的游戏时看了一眼,六个存档位竟只剩一个了。他以为自己看错,再三点进那唯一的存档,是他的全自动大农场,没错。

张若瑶不知什么时候,把她经营了几年的存档删掉了,且不可复原。

闻辽放轻动作,上楼换衣服洗漱,顺便把张若瑶换下来扔进脏衣篮的睡衣和内衣都洗了,挂在二楼栏杆边。夏天晾干很快,明天一早就差不多了。做完这些扭头一看,张若瑶睁着眼睛呢。那封被她反复拆了装,装了拆的信敞开着,放在手边。

“醒了?还是没睡?”

张若瑶微微闭了闭眼,将被子向上拽,盖住整张脸。

闻辽走过去,蹲下,蹲在她脑袋边儿,把被角拽下来。

“要聊天吗?”

张若瑶闭着眼睛说:“没什么想聊。”

“哭太多要脱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那起来,喝不喝水?”

张若瑶垂着眼发了一会儿愣,一只胳膊支着自己坐了起来,闻辽把刚拿上来的吸管杯递给她,里面泡着的是她最近喜欢的加□□糖的八宝茶,放温了,吸管吸几口,吸上来两颗枸杞,她细细地嚼着。

闻辽顺势坐在床边,手搁在她光裸的膝盖上,掌心摩挲来摩挲去,然后啪一声,拍到一只蚊子。

张若瑶刚刚想开的口,就这么硬生生被一巴掌拍回去了,她哑言,盯着闻辽看。闻辽起身去洗手,回来用湿手挠了挠她下巴:“肿眼泡儿,真丑。”

张若瑶把杯子递给闻辽。

闻辽把杯子放回另一侧床边柜,顺便把那封信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回去,拉开抽屉,放进深处,随后听见张若瑶在他身后对他说话,幽幽地:“闻辽,我们分开吧。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杯子被稳稳搁下,往里推了推。闻辽重新从床尾绕到张若瑶身边,坐下,也没瞧她,就是胳膊撑着床沿儿,垂首看着地板,自顾自轻笑,说她:“想一出是一出。”

“我没开玩笑。”

“我知道,你这样也不像开玩笑。”

张若瑶知道她提出分手势必会艰难,艰难的点一是闻辽不会轻易答应,二是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如同光脚踩石子路,四肢连心,又痒又痛。她其实不止说服不了闻辽,也说服不了她自己,但她需要以痛止痛。闻辽可太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所以不搭她腔,说:“民警不是说了么,看监控看不出来什么,老太太最后走过去的方向是个视野盲区。还要看看来往车辆,说不定老李太太有事儿,或者见到了什么人,跟人走了呢?”

他用最平稳的语气安张若瑶的心:“人还没找到,

不要太悲观。”

张若瑶说:“我没办法不悲观,一件事情,看待的角度,思想的延伸方向,这些东西就像水流泄出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闻辽说他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