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光看着自己年轻,随随便便挥霍。”陶康皱眉,注视着报告上略不好看的指标,“医生怎么说?”
这次住院,是送到了喻修明自己注资的私人高级医院,基本只服务于自己人。安宁住进去,不可能只做简单治疗,全身检查也做了一个遍。
虽然年轻,但上班这些年,又跟着喻修明高强度工作,无论如何都会有点小毛小病。平时不注意,但这个时候落到长辈的眼睛里,就十分扎眼。
“医生说了,平时注意生活节奏,作息饮食规律,都没有问题。”安宁对答如流,但莫名还是有点紧张,紧张的同时心口热热的。
“多的我也不说,你工作这么久了,什么也都懂,不用我唠叨,我说多了你们年轻人听着也烦。”陶康起身放下安宁的检查报告,“以后出门在外什么都要分外留心,多注意,累了就休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记得找我。”
安宁不知道,如果自己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而是一直生活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中,会不会很早就一直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从他还是个小朋友的时候,一直说到自己长大、自立。
他有点鼻酸,只觉得倘若真的是那样,自己绝对不会觉得烦。
“时候不早了,我马上走。”陶康看了看腕表,“也不吵你们了,明天都还要上班。”
喻修明并不多挽留,只是问:“叫司机了吗?”
陶康回的是喻修明不常去的喻家大宅,今晚他们三个人都喝了酒,应当从那边叫个专职司机过来接人。
“刚刚叫了,二十分钟到,我等等就下楼。”
喻修明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道:“等车来了,我跟你一起走,我回家你下楼。”
红酒并不算很上头,这一会儿安宁已经觉得在饭桌上曾发烫的脸颊恢复了正常温度。
晕晕乎乎的,陶康和喻修明一起离开房间,都没让他送,他稀里糊涂答应下来,看见二人都走了之后,回沙发坐下。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对着天花板和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尝试着定了定睛,思维迟缓地确认,自己的酒量,恐怕是还得练。
以前的安助理酒量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安宁大学都还没毕业,几乎没有喝过酒,这方面完全就是小白。
好在今天只是在自己家里小聚,喝也没有喝多。
而且陶康在桌上屡次让他少喝,喻修明也说喝一点做点缀就好,不要贪杯。
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豪门氛围不一样。
安宁摊开双手放松躺下,忽然碰到一张折了角的纸片,慢吞吞揪出来,才发现是自己前两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写过了落在这里的便利贴。
辞职。
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浑身的暖意并没瞬间消散,但也好似被暂时切断了供暖源,只剩下残余未尽的温热。
现在触手可及的这些,终究是要放下的。
他咧开嘴笑了笑,撑着胳膊起身,慢悠悠晃到屋里洗澡。
辞职是必须要辞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好像添了几分惆怅。
睡一觉是恢复元气最好的方法。
安宁跟着第一遍闹铃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前一天晚上的微醺彻底成了过去式。一夜好眠让他迅速收获了充足的精神。
扫了一眼手机提醒事项:洗漱,开车载喻修明去公司。
前两天刚上手,不管是对喻修明御用的那辆黑色宾利还是日常工作细节,到底都有手生的地方,故而安宁列了十分详细的工作列表,想不起来的时候就翻开手机提醒事项看看,谨防出错。
时间卡得刚刚好,安宁下楼在地下车库将车开出去在楼下泊位等,五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喻修明下楼,坐上车后座。
车辆驶入马路,安宁知道早上这会儿喻修明不会在车上休息,但经常会利用这个时间二人交流工作计划,于是他不紧不慢说出了准备好的词,顺顺利利度过了路上的时光。
在预计的时间抵达公司之后,两人一起从车库走电梯上到二十七楼,默契地各自去自己的办公室。安宁十分钟后送咖啡,两小时后送茶,一切顺利。
之前两天,一直围绕着安宁的,来自喻修明的目光好像默然消失了——并非喻修明现在不再看安宁,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他们都朝夕相处——但安宁总是感觉,喻修明现在看他的目光平静如水,不会像之前两天一样,时不时让他疑神疑鬼,心神荡漾。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
少了喻修明时不时灼热的目光干扰,安宁的工作愈发步入正轨,不久之后就能驾轻就熟,脱离手机提醒事项的辅助独立做完每天的日程了。
一个月顺利过去,安宁愈发感到自己仿佛同原主严丝合缝地黏合在了一起。只除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