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喻青蹙了蹙眉。
谢璟道:“咱们北宸司太质朴了,这是前朝大家的真迹,世子看挂在墙上如何?”
喻青心想这是禁军府,要什么意趣?但是谢璟把画铺开,喻青本欲出口的拒绝却被堵住了。
确实是名家之作,画卷上乃是江南盛景,构图绝妙、巧夺天工。
提在右侧的,则是一阙词,《望海潮》*。
“听说我自幼居住江南,所以有人送了我这幅画……”谢璟道。
喻青又看看那词句,最终点头道:“行,挂上吧。”
不过,别的地方都空着,就挂一幅画,更显得奇怪,后来谢璟就开始着手布置这正堂,一发不可收拾,喻青每日进门都能看见点新东西。
喻青内心复杂,由他去了,心想以后他走了,得让他把这些都收拾干净。
几日后,整座厅堂和原先两模两样,但最终成品风格大气舒展又不失风雅,其实喻青亦从府上库房带了些名贵兵器,当作展列。
“嗯,这回看着比金羽卫那边要好多了。”谢璟满意道。
喻青一时啼笑皆非,道:“跟金羽卫比什么?”
谢璟道:“气势不能输,我们要比他们排场大。”
喻青道:“他们一向是中看不中用,用不着比这些。”
谢璟道:“也是。听说他们统领当年是靠着忠武侯才上位的,想来本事未必多好。”
喻青想了想:“他原本是个高手,就是这么多年酒池肉林,给消磨了……现在在京中勉强能排到前十几?”
谢璟正色道:“那确实一般。”
喻青失笑:“好大的口气,殿下是能排第几啊?”
论文韬武略,景王殿下可能都沾不上边。但若是将京中男子按容貌来排,那谢璟倒是能榜上有名——或许还能摘得魁首。
谢璟道:“反正他肯定比世子差远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统领,殿下,金羽卫副使段将军到了。”
喻青:“……”
谢璟:“……”
两人一齐转身,见段知睿就在不远处,他轻咳一声,道:“……那个,我就是来送个公函,顺便商议下往后御前仪仗的章程,哈哈。”
喻青面无表情:“嗯,坐吧。”
段知睿诚恳地夸奖:“您别说,这里瞧着是比初建成时气派多了,比金羽卫那边好。”
喻青:“……”
她扶额道:“多谢。”
段知睿坐不住似的,一边讨论仪仗队事宜,一边悄然打量她和谢璟,若有所思。也不知他是否会误解,以为他们两人常以背地里说金羽卫的坏话为乐。
喻青想辩解也开不了口了,送走了段知睿,她才舒了一口气,瞥了谢璟一眼,谢璟也幽幽地看过来。
“哪知道他会突然来,”谢璟道,“……应该不用管他吧?”
段知睿确实算是个熟人,喻青认识他也有两三年,他人还不错,如今也在金羽卫风生水起。现在同金羽卫的交接事宜和两方职责边界划分,基本都是他在负责。
正因如此,才尤为尴尬。喻青自己亦有失误,跟谢璟一聊起来,竟然连外面脚步临近都没听到。
她无奈道:“他还是要管的,下次慎言。”
第62章
随着权力稳步移交玄麟卫,现在金羽卫的规模也已开始削减,现在他们主要负责宫廷内苑、礼宴祭祀等,最后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卫兵要重编。
而玄麟卫这边,喻青提拔了一干得力的旧部,加上各大世家送进来的子弟,也算人才济济声势浩大,眼看是锐不可当了。
喻青在外界已然成了炙手可热的权臣,各方示好奉承纷至沓来,侯府每日都收到一箩筐的拜帖或请柬,排都排不开。
之前她散布出去的“宣北侯世子命格克妻”的谣言,现在都被人忘了个干净,但她态度坚定性情孤高,世子不同意,旁人是万万不敢强求的。
可是能与宣北侯府搭上关系的机会实在是太诱人,侯府嫡支找不到,那就去找旁支,这个月里族中小辈谈婚论嫁的有一大堆,想也知道有多少人是来攀亲戚的。
连远在蜀中的姐姐、姐夫,都莫名收到了好多慰问,还写了家信寄到京城。
喻青对宗族没什么感情,侯府的功勋每一代都是自己挣的,根本没有家族扶持,相反还是带着他们鸡犬升天。
当年她长兄出事,不少族人都打上了侯府的主意,幸好最后还有她能做世子,不然侯府这偌大家业流落到他们手里,不出三代就该败光了。
喻青已经吩咐下去,就算是有喻家人上门,若是意图不对,该送客也送客,管家自己安排,别让他们来烦父母。
若是谁胆敢借着宣北侯府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汇报给她,她立刻与之割席,绝不提供荫蔽。
一来二去的,世子不近人情的说法越来越巩固,旁家人也渐渐消停了。
宣北侯府内部一切如常。
这天晚上她从书房回到怀风阁,只见绮影正在四下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