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从得意转换到内疚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陈砚川不会理解为他在释放绝交信号吧?
林亦握着手机在床上愁得翻来翻去。
数不清翻了几轮,陈砚川回复了。
【小弟:好】
让人摸不准情绪的一个字之后再没下文。
林亦又失眠了一晚上。
早上他是被何凯乐叫醒的。
何凯乐是宿舍起床最困难的人,早八踩点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所以当他都嚷嚷着来不及的时候,那是真来不及了。
林亦今天直接没早饭吃,饿得肚子咕咕叫。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多课间休息,他跑去校园超市觅食。
经过早八人的洗劫,还在货架上的都是滞销款。
林亦随便拿了一个,回教室的路上边走边啃。
干干巴巴,味同嚼蜡,每咽下去一口,脖子都抻出去二里地。
林亦噎得半个面包干了一瓶矿泉水。
好想念他的美味早饭。
林亦生出一种自作自受的命苦感。
他拿着剩下的半个面包回到教室,一屁股坐下,看见今天跟他一起踩点的何凯乐手里拿着一个好吃面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在哪买的?超市都没有了。林亦再看看手里的难吃东西,感觉命更苦了。
何凯乐给他一个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的眼神。
此等食物,自然不可能是课间休息能买到的。
我们早八踩点人会在头天晚上为自己准备好第二天的早饭。
何凯乐拍拍林亦的肩膀:不怪你,只怪学神把你养得太好了,今天他一有事,你就沦落至此,哎!
早上何凯乐问过他怎么没提前起床赴陈砚川的早饭约,他心虚扯谎,说陈砚川有事。
林亦对何凯乐的打趣百口莫辩,只能忧郁地叹气。
何凯乐大方地掰了一块好吃面包递给他:吃吧兄弟,饿在你身,痛在我心。
好兄弟。
林亦感动地接过,啃了一大口,幸福到想流泪。
何凯乐瞥了眼他桌肚吃剩的面包,略嫌弃:扔了吧,还留着做什么。
我中午拿去喂食堂那边的流浪狗。
人家吃得没那么差。
一个白天过去,林亦和陈砚川都没联系过对方。
陈砚川那边不清楚,林亦这边是拼命克制想联系的冲动。
晚上训练结束,林亦看着他和陈砚川毫无动静的聊天框,狠了一不到的心终于举起白旗。
有意疏远原本关系很好的人也太煎熬了!
林亦一刻也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陈砚川有没有知难而退不好说,他自己难受死是一定的。
他换好衣服,背上球包往外走,在微信上问陈砚川在哪,约他吃宵夜。
消息没编辑完林亦就没了耐心,直接拨通了陈砚川的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被接通。
陈砚川,你在哪啊?不自觉地,林亦的脚步和声音都轻快起来。
一棵树下。
林亦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陈砚川的声音好像不只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啊?林亦对他的回答也一头雾水,笑了笑,打趣,这么报坐标是吧,那我还在一级台阶上呢。
看见了。陈砚川也在笑,下面还有一阶,别踩空了。
林亦愣在原地,抬起的左腿都忘了放下。
他被一种笃定又不敢相信的直觉驱使,抬头往正对球馆大门的那棵树看去。
陈砚川的车停在树下。
路灯的光穿过树叶,在陈砚川身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双腿交叉斜倚在车门边,手机贴在耳侧,衬衫袖口随意挽了两圈,手部线条干净利落,戴着一块黑色手表。
路过行人的视线被他吸引,而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一个固定的方向。
林亦在看见陈砚川那刻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陈砚川的眼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笑意从听筒里漏出来,混着夜风钻进林亦耳中。
对视的几秒好像有热浪打在林亦身上,他的脸快速升温发烫。
林亦迈下台阶,手下意识扯住卫衣领口给脸扇风,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刚运动完热的。
他走到陈砚川面前站定,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
林亦不断给自己扇着风,眼神游离,故作平常地问: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陈砚川挂断电话把手机收起来,看了看林亦,你很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