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严令禁止不允许赌钱,只允许娱乐,免得因为钱财闹出不妥当的事端来,她们倒也乖觉,每日开场前总先定好文雅的赌约,如此也算有趣儿。
宫中日子长久难熬,统共就这么多人,都不是爱生事的,自然彼此作伴和和气气的过。
如此一来,不光后宫祥和,在德妃和桑青筠的管理下,后宫开销也比从前少了许多,这般时间久了反而有赞誉之名出来。
至于黎熙熙,她一打牌就爱耍赖,时常悔步,难怪别人都不爱带她。
桑青筠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那便罢了,你就在这呆着吧,等孩子出世,你干脆住进来当乳母妈子,我也省点心。”
黎熙熙顿时脸更垮了:“姐姐,连你也取笑我。”
“虽是如此,可我来陪你却是真心的,等孩子出世,我要日日都来看他们。”
桑青筠实在忍不住笑了声:“让你带孩子,恐怕要教出野孩子了。”
“若是皇子,我这半吊子可不敢带,万一陛下恼了我怎么办?若是公主我就敢,咱们的公主,是天下地下最钟灵毓秀的天之骄女,必然得是最受宠的!女孩子,非得泼辣一些将来才不受气!”黎熙熙是更喜欢女孩子的,当下搓搓手,兴奋了起来,“哎呀,这么说说我都迫不及待了,真想看看您和陛下两个人的相貌,生出来的孩子得是如何模样。”
桑青筠被她这一番话逗笑了,可一笑就浑身忍不住颤起来,这么一颤倒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像是听懂了似的,猛地踢了一脚。
她心道不妙,立刻扶着肚子:“坏了,小魔王听懂了,恐怕闹着要出来呢。”
黎熙熙顿时吓了一跳,连喊着快来人,宫外一早候着的宫女婆子们立刻将她提前挪到了产房去。太医隔着纱幔把脉,稳婆们观察她的情况,只消片刻便道:“是要生了,快!派人通知陛下!”
桑青筠就这样被移送到了寝宫内,一群人盯着自己,多少有些不自在。她躺在床上,起先没什么感觉,只微微隐痛,谁知痛楚越来越明显,一阵阵的,让她心慌的很。
旁边经验老道的稳婆说,开指的功夫是最难熬的,有人开得快,有人开的慢,这个阶段往往对产妇损耗极大,桑青筠身前已经备上了水和果子,方便随时取用,一应事物都已准备齐全,叫她安心。
桑青筠心想,她如今的生产条件恐怕已是普天之下最好的了,可即使如此,生产依旧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
她边惊惧边期待,矛盾又不安的心情伴随着一阵阵痛楚起起伏伏,直到门被打开,疾步走进来一人握住她的手,桑青筠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谢言珩紧紧握着手,沉声对她说:“阿筠,朕会一直陪着你。”
他微微偏头,阖宫的宫人和婆子都跪下来听命,便听他说道:“明妃生产若顺利,朕重重有赏,可若谁敢不当心亦或是私藏祸心,朕让你全家陪葬!”
“奴婢自当尽心竭力!”
宫女们都是昭阳宫的旧人,十分清楚今日的重要性,宫外请进来的婆子们更是不敢有任何分神。
早知陛下极爱重明妃,为她空置后宫,满心只有她一人。
今日这差事办得好必然油水多多,谁敢不上心呢!
稳婆们当下打起一百个心眼子,力求明妃母子安然无恙。
产房血腥,按着规矩,谢言珩本是不宜在里头的。
可他不顾反对质疑候在她身侧,就是为了能多给一分心安。
哪怕只是远远的在她能看见的地方,那也比漠然地候在殿外要强得多。
阿筠说过,真心喜爱便会用心。他对桑青筠,自然要无一处不用心才算合格。
一个半时辰过去,谢言珩眼睁睁看着她数次痛吟出声,心底更是煎熬。
他满心欢迎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可第一次直观的体会到生产的可怖。
如此,他便更是怜惜她的不易,珍重她的付出。
昭阳宫上上下下顿时忙起来,连带着整个后宫们都沉浸在了明妃生产的肃穆和紧张里。
得到消息后,德妃立刻前往,和黎熙熙一道在外头坐镇,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但即使万事万物备齐全,也没人敢掉以轻心。
时间在一刻仿佛过得极缓,每分秒都似过去一年一般,等得人焦急心慌。
痛哭的叫喊声从晨起便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看得人心慌害怕。
直到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洪亮的响起,众人的心才稍稍落了些,再往后便快多了,入夜之后,又听得第二声。
黎熙熙几乎喜极而泣:“生了!两个都生出来了!”
德妃也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忙招呼着底下的人去安排后头的事。马上夜就深了,陛下在里头守了整整一日,明妃也筋疲力尽,需要进补。
赵太妃坐在主位上,听见好消息忙挂着佛珠双手合十祈祷了番,这才笑着说:“陛下和明妃好福气,双生子平安落地了,有这般福气,先帝和太后若知道了也定会欢喜。”
两个孩子里,先出来的是皇三子,后出来的是皇二女,虽是同胞,却算兄妹。
嬷嬷们小心地将两个孩子用温热的水洗净,包裹在最柔软的绸巾里,送到了床榻跟前。
桑青筠此时整个人如同水浸过似的,可废了这么心血生下来的孩子,她还是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挣扎着就要起身来。
谢言珩立刻上前掀开帷幔坐在了床头,将她的身子轻柔胎起一些,正好可以同她一起看到孩子的模样。
刚生出来的孩子皱巴巴的,小小的一团,可眼鼻嘴都小小的,手指还在抓着什么,看得人心软。
桑青筠喜极而泣,靠在陛下身上,只觉得一切都值了。
谢言珩心中欣喜非常,可他没急着抱孩子,而是牵着桑青筠濡湿的手温声说:“阿筠,咱们儿女双全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朕要自今日起封你为贵妃,后宫嫔妃皆以你为尊。你诞下的一儿一女,朕本都取了名,可一想又觉得不妥,总该让你也取一个才是。”
桑青筠虚弱地笑起来,可这份笑容里却满是温柔和满足。她轻轻点头,说道:“那咱们的公主,便叫岁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