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喝多的他有些断片儿,完全忘了自己在哪儿更想不起身边是谁,还以为自己像二舅舅一样跟人酒后乱那个了。
傅承轩:“急什么?慢点儿起,当心头晕。”
“舅舅?”傅念斐这才放心,摊平四肢长舒一口气,“是你啊……吓我一跳。”
傅承轩一时没出声,半晌才眯起眼睛淡淡道:“不是我是谁?你的新朋友?”
新朋友这事儿在傅承轩这儿只一日两日是过不去的,傅念斐却十分迷茫:“什么新朋友?”
傅承轩盯了他半天,觉得不像装的,这才高兴了点:“没什么,醒了就先洗澡去,等下吃午饭。”
“哦……”
傅念斐一边洗澡一边琢磨什么是新朋友,他心说自己昨晚的确跟几个同龄人聊过几句,但说的什么早忘了,还不至于到朋友的地步吧……
小舅舅说的是他们吗?小舅舅怎么知道他们的?自己是怎么跟舅舅回来的来着?
……嘶,全忘了。
他擦干头发换上傅承轩给他准备的新长衫,柔软舒服的月白色软缎,大小也刚合适,是傅念斐最喜欢的长衫料子,足见购衣人的用心。
连买普通长衫都这样用心,若是将来有天要挑嫁衣,不知会多用心。
傅念斐心里甜蜜饱胀,他心想小舅舅最好了,温柔贴心、英俊稳重、成熟可靠……应当没人抵抗得了这样的傅承轩。
唉……
没错,没人抵抗得了。
就连二舅舅那样的人身边都围满莺莺燕燕,更何况小舅舅这种神仙人物。
肯定有不少人喜欢小舅舅。
也不知小舅舅有喜欢的人没有。
烦死了。
傅念斐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亮晶晶的眸子逐渐暗淡,他一路垂头丧气走到饭厅坐下,连欣赏屋内陈设的心思都没有,眉眼耷拉嘴也抿着,整个人都是暗淡的。
好在傅承轩知道他只是洗了个澡,否则傅家又要倒霉了。
傅承轩手拿报纸坐在餐桌边,眼睁睁看着小外甥一路丧气地走过来,十分迷惑:“酒没醒吗?不舒服?还是新衣服不喜欢?”
傅念斐乖乖答:“醒了,没不舒服,很喜欢。”
“那你这是……”傅承轩挑眉。
傅念斐闷闷道:“没什么,一会儿就好了。”
孩子长大了果然有秘密,傅承轩觉得挺有意思,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放下报纸,没再说什么。毕竟今天最重要的事,是让大夫看看傅念斐身上的毒。
那晚傅承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傅念斐给他娘换口玉的前因后果,但他回来一想,小外甥至少还得在傅家住上几天才能跟自己见面,所以不知道也好,省得面上藏不住事儿打草惊蛇。
傅念斐牙侧发灰的确中的是慢毒,虽没有傅云珠严重,却也是长久累积才会留下的症状。
是故意针对还是意外牵连傅承轩一时说不好,总之傅家上下最近无甚异动,傅承轩对下毒之人的身份也只能猜测,证据却是半点没有。
能逼对方自己跳出来是最好的。
但得有契机,难办。
新来的佣人很殷勤,看得出傅承轩对这位小外甥很特别,因此都尽心竭力地伺候。
傅念斐刚一坐下就被勤快的婆子添了一碗肉粥,还夹了几口菜,就连新来的厨子都过来问他:“念斐小少爷快尝尝,可还合口味?”
宁雅公馆新请的厨子曾是永福楼的掌勺之一,被傅承轩重金挖来的,现在每月薪水跟大学教授差不多了。大学教授,这可是傅念斐他爹努力了一辈子都没拿下的职位和薪水。
薪水给够食材备足,一顿早饭便让后厨翻出花来。油条酥亮、包子沁汁、馅饼厚润、肉粥喷香……还有三碟冷盘、三碟小炒、六碟酱菜和一块雪白蓬松的奶油小蛋糕。
此时傅承轩瞥了宁小六一眼,宁小六这位少帅身边的狗腿子顿时意会,乐颠颠地捧出个水晶盘子放在傅念斐手边:“念斐小少爷,这是杜会长从国外购的巧克力、牛奶糖、咖啡糖和什么……呃,什么扁桃仁巧克力太妃糖,您尝尝?”
傅念斐只吃过牛奶糖和巧克力,第一次听说还有太妃糖,他剥掉糖纸塞进嘴里,才发现这太妃糖咬着竟是脆的,嘎吱嘎吱特别香。
他眸子一亮,眼睛立刻弯起来了,坏情绪当即消失无踪:“好吃,帮我谢谢杜会长。”
傅承轩眉梢挑动看他一眼,心道小没良心,憋着心事不跟舅舅张嘴,跟别人道谢时张嘴倒快。
宁小六嘴特快:“诶,念斐小少爷,这可不能谢杜会长。杜会长是生意人,都是拿钱办事儿,买糖的另有其人。”
他说完就朝傅承轩那边死命挤眼睛,傻子都明白买糖的是谁了。
傅念斐抬眸,正对上傅承轩那双静谧无波的灰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