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和光的外衣被隋翊扯得凌乱不堪,方才隋翊疯得上了头,只顧着盯紧他的嘴唇又咬又啃,驟然被李崇打断,隋翊才看清更多——
隋和光里边根本不是什么正装、衬衫,而是一件鲜艳刺目的红色……衣裙是红的,皮肤上新鲜的咬痕也是红的。
李崇在大步上前,给隋和光拢上外衣,遮住所有痕迹。
隋翊就看着隋和光一动不动,任由李崇半扶半拥着他。
隋和光里面穿的是……
隋翊胸膛剧烈起伏,忽然低吼一声,猛然轉身,居然给隋朱的尸体上补了一枪!
他看见了!隋和光里边套的是一件裙子!隋朱这个狗娘养的、雜种、贱人!
他都没敢讓隋和光穿这些恶心东西!
没想到这一枪下去,隋翊立马平衡了——隋和光錯开李崇,快步走向隋朱的尸体,看得出他对隋朱一定有特殊的在意。
隋翊并不怎么恼火:他从来不跟死人抢东西。
隋翊高傲地仰起头,把自己的脸露出来,等着隋和光发怒,给他一巴掌。
但隋和光也直接錯开了隋翊。
他俯下身,替隋朱整理好衣领,拂平风衣上褶皱,每个动作都很轻。随后手臂穿过隋朱的腰后与颈后,尝试把尚存温热的身体抱起来。
隋和光把注意力都倾注给隋朱,在他身后,隋翊与李崇的视线短暂交汇。不过几秒,两人默契地同时藏好杀意。
“大哥,我来。”隋翊很有风度地来拖尸体。隋和光没有理会他。
李崇看出隋和光想自己动手,就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等隋和光朝他看过来,李崇方才说:“和光,我买好了去香港的船票。”
隋和光背对隋翊,后者无从窥见大哥的神情,但从李崇春意盎然、恬不知耻的脸上,也能看出一番眉眼官司。
隋和光只是看隋朱的尸体,他把上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口,然后检查——
隋朱右腹部还有一處枪眼。
但隋翊只开了一枪。
隋朱右耳被炸伤过,听力有障碍,如果某人在隋翊开枪加破窗的时候,同步射擊,隋朱是听不到也躲不过去的。
——还有一个狙擊手埋伏了隋朱。
谁还来过?
隋和光低声问李崇:“你还安排了其他人在公館?”
李崇也是一愣,随即反應过来,视线扫过四周。
这人还没走,只是藏在某个地方,否則隋翊和李崇进来的时候就该撞见。现在公館被士兵团团围住,除非对方会法术,不然也飞不出去……
隋和光环顧公馆能藏人的地方。
右侧一间雜物室,平日总是锁着,锁孔是黄铜的弹子锁。此刻,锁孔內的角度有细微的偏移——有人从室內轉动过锁芯。
李崇先于隋和光到门边,无声无息,迅速压下把手——
门轴发出一声干涩的嘶哑,缓缓旋开。
杂物室里堆满上任主人留的舊物,光线昏昧。一道人影几乎与角落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眼底反射的吊灯一点微光,随瞳孔闪烁而游曳。
一个不该在这里、这时候出现的人。
隋和光的目光与隋木莘沉寂中相撞。一个不起波澜,一个不见悲喜。
“隋会长,您好,”隋木莘很有禮貌、也很疏离地一笑,“是金陵方面安排我来的,任务是协助伏击逆党隋朱。”
他当真拿出来一纸公文,同时解释自己“是前天到北平的,潜伏几天,通过暗道进入公馆内部,这才协助處理了隋朱”……
这时李崇和隋翊也慢慢逼近,隋木莘脸上依舊是一派从容,内敛地笑笑,“唔,好多人啊……不过照规定,我们这种性质的人不该露面,隋会长,放我走吧?”
隋和光:“你就这么不敢见我。”
上一次见面,隋木莘喊他小娘,这一次换花样,客客气气喊会长。
隋和光正欲再言,一道不怀好意的讥诮已先飘了过来——
“三哥一向是个懦夫,藏头露尾,也不奇怪。”
隋翊抱臂倚在门框上,他这輩子所有的文化素养,恐怕都点在了这张刻薄的嘴上。
隋木莘闻言,眼睫细微地颤动下,他肩膀往后缩了半分,定住自己,维持笑面,急于抽离。
隋和光侧过头:“李崇,帮我一个忙。”
隋和光指向隋木莘。
“往死里打。”
玉霜死后那一周,隋木莘说为讓他魂魄安宁,还有几个步驟要施展,先彻底抹除障眼法,再解除和鬼差的盟誓,再是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