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直接掰他的手,表情很严肃:“什么叫没事?是不是端太久了。”然后在他的胳膊上按压了几下。
谢镧猛地缩了一下手。
江沐没好气地说:“你先去洗个澡,回来我帮你按按。”说完就出了门。
等到谢镧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江沐正坐在他床上拎着一瓶药酒等他。
谢镧还想弱弱地挣扎一下:“没这么严重,算了吧……”
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江沐沉着脸让他伸胳膊。
“你今天不放松一下,明天保准胳膊都抬不起,你信不信。”
谢镧这才安生了。
等到揉好了,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药酒的味道。
江沐盯着他胳膊看了很久才出声:“我画画的时候比较沉迷,可能注意不到你,你累了一定要跟我说,别再像今天一样了。”
“之前没有手上端东西,其实我不累的。”
“那你反正以后要说,有什么问题都要跟我讲,听到了吗?”江沐又拿出那副教训小孩的架势来。
“好。”
江沐收了东西打算回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那个总是沉默着的人问他:
“那首歌是什么歌?”
谢镧很少和他闲聊,或者说谢镧很少闲聊更为准确,他的生活好像不曾有过和娱乐挂钩的时候,一切都是为了生活,为了生存。
江沐顿感稀奇,回头桀然一笑:“是sacredplaysecretplace”他很得意的样子:“好听吧?我最喜欢听的。”最近迷恋上了这首歌,于是画画的时候循环播放。
谢镧点点头,有点出神地说:“好听。”
之后的每一天,江沐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分享的小伙伴,在自己的歌单里四处搜刮好听的轻音乐,在画画的时候放出来,谢镧每次都会问这是什么歌。
江沐会在画画结束后跟对镧巴拉巴拉说一堆对这些音乐的感受,就像一位伟大的音乐家,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对着他唯一的听众演奏他倾注全部心血的音乐,浪漫又热烈。
“我最喜欢在画画或者睡觉的时候听,很宁静,好像心都安稳了下来。”江沐还记得谢镧听着的时候那种认真的神情。
江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早已远离人群,木讷又无知的谢镧,绞尽脑汁想出的可以参与他生活的方法。
当时的江沐只为自己拥有了一个忠实的听众而窃窃自喜,现在的江沐更无法跨越时空回到过去,扒开那被坚硬冷酷的外壳一层层包裹住的少年心。
江沐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sacredplaysecretplace”,又看了眼谢镧的睡颜,心脏像被撼动了,他坐在地毯上,被密密麻麻的酸楚填了个满。
这些歌他很多年没听过了,他是个凡事三分钟热度的人,爱听一首歌的时候就来来回回的听,听腻了就扔在歌单里。这些年网上都是些情绪强的网红歌,他很久没听过这种能让心宁静下来的轻音乐了。
他遗失的美好有人帮他留着,他便闭上眼睛受用,心里的烦躁和不安都被赶跑了,留下来的只有放松。
就这样沉沉睡去。
第45章夜袭
打那以后,谢镧就经常半夜来江沐屋子里逛。江沐没让他再睡沙发上,在自己一米八的大床上腾了块地给他。谢镧有时候在这睡,有时候又等江沐睡着了会回自己屋里。
江沐对此没什么意见,反正这家哪一块地方都是他的,他爱往哪落脚是他的自由,自己在这宽敞的大屋子住着还不用交房租,横竖都是他占了便宜。
他懒得起身,就直接给谢镧留门了。
俩大老爷们明明有两个房间住,却非要挤在一张床上睡,怎么说怎么不对劲,但偏偏江沐是个脑子缺根筋的笨蛋。
他长着那样一张脸,却单身多年,只能说是实力过于雄厚的缘故。想跟他搞纯爱,这傻子看不出来,只会震惊又懵逼地说你人真好;但过于把心思写在脸上,他又觉得对方别有图谋,立马躲得远远的。
那这个缺根情丝傻子是怎么发现这发生在两个同性的身上很古怪的呢?那要从一个更深露重的晚上说起。
谢文静刚考完段考,好不容易有两天月假回了家,却跟自己奶奶吵得不可开交。
是为了文理分科的事情。
文静认为自己快成年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她想学理科,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热爱,纯粹是听人说毕业了好找工作。而奶奶却认为女孩子学起理科来更吃力,当然也是听别人说的。
她们俩代表了各自的交际圈战斗。
俩人都不肯让步,文静梗着脖子怼她老古董,对女生有偏见;奶奶气得直跺脚,说她没主见就爱听人瞎说。
总之吵得不可开交,一地鸡毛。
文静半夜气得睡不着,躺在床上来来回回翻煎饼。为了提高自己的话语权,她选择了令所有家长为之胆寒的一招——离家出走。
当然她也不敢走远了,所以选择了五分钟就能溜到的表哥家。
月上梢头,文静站在院门口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铁门发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才不要临阵脱逃!
把随身携带的小书包轻巧地丟过了院墙,接着在墙根底下拾了几块转头,咬一咬牙,扒着顶借力,两只脚在墙体上捣腾两下,好在院墙没那么高,她擦破点皮,但到底还是翻了上去。
下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她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摔了下去,但是底下铺着软泥,她只是被弄脏了点,但没摔伤。
这么晚了她不打算打扰谁,就想着谢镧房间隔壁还有个空房间,没住人,先在里面凑合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再假装是白天来串门的。
楼梯是外置的,她在兜里摸出那个方便联系买的老年机,调出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