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生魂还是死亡后的鬼魂,对恶鬼来说都是上等的补品。
这么来看——
“这五个案子发生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那只作恶多端的鬼就吃了不下十个鬼魂,估摸着能力不容小觑。要是不赶紧抓了,恐怕要为祸人间。”
桑柒柒也这么想。
但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咱地府这鬼差拘魂是不是不太给力啊?人死了,魂都被恶鬼吃了,结果连上报消息都没有,这对吗?”
蔺阎罗:“整个地府就那么几个鬼差,怎么可能覆盖到全国各地,面面俱到?就算整日盯着生死簿也不现实,那么多册子,叠起来十个大殿都装不下,要在其中准确地找到濒死之人或者刚死之人的姓名身份,多少有点为难鬼了。再者……”
蔺阎罗声音顿了顿,眼神瞥向桑柒柒,扬了扬眉:“鬼差之中,庾朋之流也不在少数。”
庾朋这个名字入耳,桑柒柒忍不住撇了撇嘴。
当初蔺阎罗就是看不惯庾朋仗着家里有人在地府混日子,所以才一脚踹了他找上了桑柒柒。后来桑柒柒上任地府第一殿的员工,也曾和庾朋打过几个照面,但或许是庾朋记恨着桑柒柒’抢‘了他的工作,面对桑柒柒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阴阳怪气地出言嘲讽。
好在桑柒柒也是个一点就炸的性子,被人嘲讽了那是半点不惯着,庾朋敢骂她,她就敢打他。
庾朋找亲叔叔替他报仇,桑柒柒就把自己吊在无数鬼魂投胎的必经之路上,嚎着十殿阎罗拿身份压人,那嗓门大得堪比3d环绕式音响,搞得庾朋跟他那位亲叔叔现在见了桑柒柒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扭头就跑。
毕竟,打又打不过,疯也疯不过,只有吃亏的份。
桑柒柒感慨地府蛀虫确实也不少,最后只能拍拍蔺阎罗的肩膀安慰道:“这样吧,下次你看看鬼差拘回来的小鬼里面有没有擅长计算机的,让人家给咱地府的办公系统升升级,把那生死簿改成赛博生死簿怎么样?”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脑袋瓜里想法一堆,眼睛也跟着亮了:“最简单的就是拉个表,有生人的阳寿一到期,电脑就嘀嘀嘀打警报,这不鬼差立马就能顺着生死簿上的信息找到死者亡魂了?”
如果这都找不到的话,就只能证明那鬼魂要么自己跑了,要么出事了,记录下来以后,地府也能上点心。
桑柒柒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佳的主意。
她果断夸自己:“我简直是个天才。”
蔺阎罗:“……那找擅长计算机小鬼的事也交给你了。”
桑柒柒:“这都要交给我?你自己翻翻生死簿上有没有阳寿快到期的擅长计算机的生人,然后等他死了再把他拐回来不就行了?”
蔺阎罗:“……”
说的很有道理,但听着真的很阴间。
他呼出一口气,惊堂木往桑柒柒脑门上一丢,催促:“别叨叨叨了,干你的活去。”
桑柒柒抬手将惊堂木丢回去,那惊堂木准头极好地哐当一声掉在蔺阎罗的审判桌上,又哒的一声砸出了一个凹陷的洞来。
蔺阎罗沉默两秒,怒吼:“臭丫头,赔钱!”
已经一溜烟跑掉的桑柒柒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严家。
结束了严老爷子的葬礼后,严竞锐请了一周的假。他静静地站在老爷子的遗像前,盯着看了许久才转身回到书房,继续看孟正祥相关的资料。
五年前因为孟正祥被一枪击毙,案件也随之了结,严竞锐便彻底将孟正祥给抛到了脑后。但此时此刻知晓孟正祥的鬼魂疑似还在作恶,严竞锐便想再研究研究孟正祥这人,说不能定找出点什么线索来。
时间一份一秒流逝,严竞锐的视线逐渐聚焦在孟家父亲的资料上。
孟正祥的母亲早早去世,没了母亲的庇护,孟正祥经常受到父亲的打骂。据周边的邻居说,他们三天两头就能听到从孟家传来的哐哐哐的撞击声以及小孩的惨叫哀嚎。后来孟正祥长大了,力气也变大了,孟父便不敢再随意招惹他。只不过孟父酗酒成瘾,喝多了会控制不住地对着孟正祥念叨辱骂,说孟正祥是个废物、是个没用的东西,给不了他人上人的生活等等。
孟正祥被念叨地烦了,就会像那日在饭馆一样,一把敲碎孟父的酒瓶,用尖锐处对准孟父的眼睛。
大部分时候孟父会意识到危险随时逼近,便自然而然地住嘴。但也有些时候,酒意彻底灌满、浸透了他的脑神经,让他连朝夕都分不清,就更别提悬崖勒马。于是,那碎了的尖锐酒瓶就如同发了疯似的往他的大腿上扎。
因为这种事,孟父去过好几趟医院。
但他不记打,总在医院里跟同病房的病友哭嚎,说自己的儿子有暴力倾向、不尊重父母、赚不到钱,是个典型的废物玩意儿。
这话被装样子来医院看望孟父的孟正祥听到了。那病友不知缘由,只觉得孟正祥为人子女却对生父下手,着实说不过去,就顺道教育了孟正祥两句。结果孟正祥就看着他笑,然后当着他的面,一拳头敲在了孟父的鼻梁上,孟父的鼻血当场喷出一米远,染红了整条被子,把病友吓得颤抖着手报警。
这种夸张离谱的事情在孟正祥死后终于宣告结束。
孟父得知儿子的死讯,脸上天天挂着笑,村里的人瞧见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少见,太少见了。
头一次见到儿子死了,老子恨不得点炮庆祝的。
但这种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很久。
严竞锐的视线移到资料的最右侧,上面记录了孟父的死亡时间,是四个月前的某个雨夜。
当天晚上,孟父跟狐朋狗友喝完酒回来,死在半路上。第二天早上,村子里负责倒垃圾的工人先发现了他的尸体,并报了警。
严竞锐给当地警方拨去了电话,听到’孟志学‘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还愣了愣,显然是没想起来。不过,随着严竞锐透露的消息越来越多,那警察立马哦了一声,恍然道:“您说他啊,我记得,我记得。最开始我们也都以为孟志学是喝多了在雨天打滑摔了一跤,才导致得死亡。后来我们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监控能给我吗?”
“这……可能需要我给上面打个报告。”
“当然。”
说是打报告走流程,但严竞锐并没有等太长的时间,一个小时后他就拿到了那段监控录像。听当地警方说,孟志学死亡的那条路在两个月前恰好完成施工,路灯、监控之类的交安设施都是新装的,因此捕捉到孟志学的那段视频也还算清晰。
明亮的路灯灯光因为晚间的大雨显得有些朦胧和模糊,孟志学打着雨伞慢悠悠地在路边走,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但走路有些飘,估摸着是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