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总监,多谢你上门祝寿!”
这话本轮不到她说,毕竟不是正经女主人,不过说了也无妨。
“许小姐,好久不见!”余总监赶忙笑着招呼,“贵府的老太太更加健朗了,八十八岁,好气派的寿宴。”
庭韵颔首微笑,一抬眼注意到余总监旁边大个头的中年男人。
那人也挂着一张笑脸,正看着她。
余总监会意,介绍说:“许小姐,这位是高制片,敝司的合作伙伴。”
那高制片赶忙自我介绍说:“你好,许小姐,鄙人高其谅。”又忙从衣袋里掏名片,弯着腰,双手递过来。
这名字耳熟,庭韵接了那名片,一咂摸,想起来了。袁之仪说的那位高大制片,可不就是这位?
庭韵嘴角弯了一下,对着高制片娇笑,“幸会了,高先生!”
她伸出右手。
高制片受宠若惊般看了她的纤手一眼,正要去握,庭韵脚下一绊,手上大半杯果汁全泼在高制片洁白锃亮的衬衫上。
“啊,啊!”她歉意地惊呼,“高制片,太对不起了,我刚刚脚滑了一下,实在抱歉!”
那高制片先是呆得木鸡一样,低头看了看胸口黄橙橙一片,凉津津,腌臜臜,虽然着恼,却不好发作,何况眼前一个美人儿正蹙着眉头,楚楚可怜地道歉。
“没事没事,常有的事,我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就好!”他十分绅士地微笑说。
目送着高制片离开,庭韵叫一名侍者过来,耳语几句,又给了几百块小费。
回到自己座位,就见美珠揶揄地笑,“在此之前,从没见过搞恶作剧的许庭韵,也算是开了眼界。”
庭韵觑着眼睛,压低声音笑说:“好笑的还在后面呢,且等着瞧!”
“不过这人什么时候得罪了我们许大少奶奶?”
庭韵说:“得罪我倒没有,确切地说是得罪了袁小姐。”于是把高大制片跟袁小姐那点过节悄声说了一遍。
美珠冷哼一声,“姓高的确实恶心,不过,你也犯不上亲自出马教训吧?无端拉低了自己的格调。圈子里这种事多了去了,人家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没准有人巴不得有这种机会呢!”
“袁小姐也这么说。”
听了这话,美珠眼珠一转,冷笑说:“这么多年,她倒也学乖了,不简单啊!”
她恶狠狠瞪住许庭韵,“倒是你,人家连个暗示都没有,你就巴巴儿两肋插刀,连我都要嫉妒了!”
“首先,不会有人敢跟林美珠弄鬼,其次,若真有,我泼的恐怕不是果汁,而是硫酸了!”
美珠笑得几乎打跌,“这张嘴,我真爱死了。”
且说高制片去洗手间整理衣物,他先是在洗手台旁撩了些水到衬衫上,可惜那黄色污渍十分顽固。
看左右无人,高制片脱了西服外套和衬衫,光着白嫩嫩肥嘟嘟的上身开始揉搓那片污渍,还挤了些洗手液上去。
这次效果好些,有黄色的汁液融进水里,污渍淡了。不过衬衫要恢复雪白,一时半会恐怕难以奏效。
有侍者捧了件衬衫进门,“是高先生吗?”
高制片疑惑地说是。
“有人让我送衣服给您!”
他心头大喜,心说人家许小姐不愧是周先生的女人,想得周到,忙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那我把脏了的衣服拿去,洗好了再给您送来。”侍者低眉顺眼,已到洗手池旁把衣服捞了起来,顺手把西装外套也拿上,不等高制片答应就出门了。
高制片不以为意,赶忙展开衬衫穿起来,可是——
那衬衫十分小巧,他一只圆滚滚的胳膊勉强伸进去一半,便卡在中途。要叫侍者换一件大的给他,哪里还寻得到人?
挤了又挤,奋战得满头大汗,高制片总算把两只胳膊都伸了进去,可是顾了后面顾不到前面,前面还露着好大个肚腩,肥肥白白的。更不用说系上衬衫扣子,那是missionimpossible。
一着急,高制片抻了下胳膊,“嗤啦——”一声,肋间的布料受不了这种高强度挤压,裂开了。
再想穿回原来的衣服已经是不能的。
高制片气急败坏地直跺脚,跺了一会脚,终于放弃挣扎,打算给助手打电话,让其送一件衣服进来。
一摸口袋,才意识到手机和钱包还在外套的口袋里,而外套也被那侍者给拿走了。
他看镜子前的自己,又破又小的衬衫穿在身上,像个小丑。
这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过来用洗手间。
高制片赶忙躲进其中一个隔间,现在这副尊荣若被谁看见,他真要丢脸死了。
问题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位许小姐,或者,是侍者太蠢?
半小时后,高制片穿一件保洁的工作服,从洗手间探头探脑地出来。他低着头、垂着眼,生怕被人认出,小碎步疾走,灰溜溜出了宴会厅。
彼时周先生正握住老母拿刀的手,母子二人一起切开硕大的塔式生日蛋糕,人群欢呼一声,用力鼓起掌来。
周老太还未怎样,许太太倒已激动得热泪盈眶,握着女儿的肩膀,艳羡地说:“若我的八十八岁生日也有这般排场,就算立刻死了,也是甘愿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福分的。”庭韵呛了许太太一句,“妈到时健健康□□活自理就是烧高香了。若是口歪眼斜,穿着成人纸尿裤痴笑,排场再大,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