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先生动容,“在妈港时,我就认定你是最后陪伴我,走完余生的那个女人。”庭韵忽然笑了,笑中带种凄凉。
迟暮的美人看太阳落下,也必会露出这种笑。
她还有一个问题,“这些照片,你自章小姐处得来?”
“有人匿名寄了来。也或许是你那小男友心有不甘吧。”
佳明?他太清高,这种事是不屑的。
“照片前脚寄来,章小姐后脚就到,还真是凑巧。”
“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庭韵感到一种荒诞的郁愤。
也难怪,女人总能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生的,男人通常要靠一纸鉴定报告。
她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与佳明,守之以礼。”
“佳明?好不亲切的称谓。”周君的妒忌不能更明显,“你们从同一个房间出来,动作那样亲热,许小姐,我不是傻子。”
庭韵忽然觉得疲倦。
那种半句话都懒怠说的疲倦。
摊牌就是这点好,不用千思百量地想,如何把话说得婉转动听。
谈判桌前,许庭韵尚留有一份孤勇。
她说:“周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是送到伊.斯兰国家,让当地人拿石头砸死,还是趁夜连同我腹中胎儿,一并丢进太平洋?”
周先生气急反笑,“我是商人,不是屠夫。不必害怕,这里是文明世界。”
文明世界通常只对上位者文明。
“好,那我先告辞,等你想出办法,一切悉听尊便。”
之后是死寂的静默。那气氛冷得似冰。
她起身告辞,风度是出征大将的。
只她知道,内里是多么空虚。
周先生没有提异议,他任她离开。
出门时腿还是抖的,忘记拐角的石阶,庭韵滑一跤。
得亏阿伟眼疾手快,一把抱牢她。
许庭韵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头顶悬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但接下来的日子,还要继续。
她拨电话给华莱士,要他帮忙定下月子中心。
华莱士声音低低,探问:“许小姐,你还好吗?”
他一定已经知道些什么。
“没有什么不好。”她笑,“我即将成为母亲,迎接新生命,已足够幸福。”
华莱士那边是久久的沉默。
她扣下话机。
隔几天,周先生的御用律师吴律师驾到。
呵,周先生现在连亲自登门都吝惜,派律师驾到,已无情分可言。
“好久不见,吴律师。”
继父的案子,吴律师出过大力,隔十年,他本人精神依然抖擞。
“许小姐,难得你尚记得我。”
“都会谁不知吴律师大名。”
吴律师无可无不可地笑起来,那笑容似乎带点尴尬。
想必吴律师此行有重要事情。
“吴律师,请说吧。想不到,我与周君的这段关系,由你开头,最终也将由你来结束。”
吴律师咋舌,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许小姐,虽不知你跟周先生因何交恶,不过我想,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吴律师已进入角色。
“怎么好聚好散法?”
吴律师清一清嗓子,“许小姐,孩子生下,周先生将获得完全抚养权,之后一笔不菲的赡养费会打到你账户上,保你后半生生活无忧。”
即是说,她再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吴律师,你有孩子吗?”
吴律师一讶,“我有两个上中学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