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房内点着一小盏油烛，油烛光亮有限，床榻那边依旧是昏暗的。
房间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死寂无声。
顾羡鱼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了点声音。
像是很轻很轻却又有些急促的呼吸。
顾羡鱼看着看着、听着听着，就感觉到不对劲儿。
她的脸几乎贴在窗纱上，努力往里看。
实在看不清床上的情况。
想了想，顾羡鱼干脆摸进房间里，朝着床榻靠近。
床上的人没醒。
他面对着外边侧躺着，身上没盖被子。
在顾羡鱼靠近的时候，他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
他眉头紧蹙，发丝凌乱，额头冷汗涔涔。
因为凑得近了，他脸色是明显的惨白。
身体在微微颤抖。
顾羡鱼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想到狗皇帝对他进行责罚的事情。
抬手轻轻试探地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楼缺还是没醒。
顾羡鱼就放心地给他探体温。
又去找来冷水给他物理降温。
汤圆：“大人，反派背上的伤有点儿严重，新伤旧伤都得赶紧儿处理一下。”
顾羡鱼：“药放在哪里？”
汤圆告诉了顾羡鱼药箱的位置。
药箱里备着的药，都是些常见的金创药等外用药。
也够用了。
小姑娘取过来需要的药，又把油烛移过来了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
幸好她力气够大。
把人扶起来后，他的身子便顺势靠在她身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像是两人在床上相拥。
顾羡鱼没动，试探地唤了一句，“楼缺？”
男人没动。
只是那一直闭上的眸子，在羡鱼那轻软的嗓音落下时，缓缓张开。
他眼底洇染着一抹暗色，睫羽轻轻垂着，没吭声。
后背是刺辣辣的疼痛。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
恍若刚才那疼得冒冷汗失去意识的人也不是他。
第三次了。
他认得出来。
明明声音有变化，相貌截然不同，可他就是这么诡异地认出来了。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她出现的契机。
只是后来做了几个梦。
梦里，七岁的他和十四岁的他，都没有遇到那个人。
七岁的他即便手里有匕首小刀，也还是被火烧下得容貌尽毁、双目失明。
十四岁的他，眼睛依旧无法视物，可父皇依旧没有废太子。
他被派遣出宫办事，楼晏清要跟上。
最后，楼晏清安然回宫，他摔落悬崖双腿受损。
回宫后，被罚跪于楼晏清殿外。
一双腿慢慢就废了。
梦境无比真实。
他好像真的感受过那样的疼痛与羞辱折磨。
与现实相比，不同的是……少了一个人。
他慢慢将梦境与现实联系起来。
七年。
重大伤势。
这似乎是那人出现的契机。
可他不愿意等七年。
于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做错事”，讨了罚也不管不顾。
知道皇后对他下药、派杀手，他也照收不误。
可那人依旧没有出现。
直到今日……
楼缺也不知道她出现之后，自己要做什么。
但总归是想她出现的。
顾羡鱼不知道楼缺已经清醒了。
但是汤圆知道！
汤圆甚至觉得有些惊悚！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
顾羡鱼想办法把他的衣裳脱下来，好上药。
但是楼缺的身子贴着她，她只好先把人扶好，另一只手伸过去扒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