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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2 / 2)

她穿着伏修的睡衣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不吹干,一屁股坐在伏修身边,盘腿抱着瓜啃。

伏修在看文件,问她要不要看动画片,可以自己开电视。

“学姐怎么知道我喜欢看动画片?”

伏修抬头看傻子一样看她,“你以前只看动画片,我还没老到什么都忘的程度。”

郁攸哼哼,“学姐才不老。”

伏修没吭声,腾出一只手给她开电视,把遥控器丢她怀里,“十一点睡觉,明天早上八点起,调好闹钟。”

郁攸说:“学姐会叫我的。”

她果然翻出动画片来看,伏修坐在她身边吃完西瓜,见她头发还没干,催着她吃完瓜去吹头发,她耍赖不干。

伏修转身离开,过了会儿手上拿着电吹风,喊她自己吹。

她有点得瑟又有点乖地看着她,微微仰着头,好像是叫她帮忙吹的意思。

伏修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回事,可能因为对方今天哭过,所以比平常怜香惜玉一些,竟真坐下来替她吹头发,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边。

伏修其实有一些话想问,比如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之类俗套的关心,郁攸吃瓜吃得认真,看动画片也看得认真,她没有主动询问,郁攸也没有发起话题。

大概因为这一段沉默,头发吹干后,伏修心情莫名有些低落,郁攸没有注意,看电视看得拍腿大笑,伏修默默收了东西,上楼睡觉。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郁攸发现她已经睡下,轻手轻脚关掉灯,电视调到静音。

深夜,郁攸时差还没调好,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楼上小声的抽泣声,起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屏住呼吸仔细听,发现确实是学姐在哭。

第32章

伏修觉得自己这些年变得有些矫情,经常无缘无故一个人缩着掉眼泪,没有什么原因,看见一张与她无关的悲苦照片,读到一段可怜的文字,都能很快引起她的共鸣,调动她的情绪。

与郁攸重逢的第一天,她实在太累了,心情大起大落,大多时候不开心,悲伤,难过,愤怒。

这一天她经历许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一个人在浴室洗澡,她已经快要忍不住眼泪。

入夜,躺在床上,眼泪连成串掉下来,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郁攸还在楼下嘎吱嘎吱地笑,以前她也这么笑,她们相拥时,她总喜欢趴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地笑,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一点都不懂事,也不害臊。

夜里思绪沉浮,郁攸安静待在楼下的空当,伏修已经流着泪想了许多。

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发出哭泣的动静,颤着身子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听见床边窸窸窣窣的动静。

郁攸从楼下上来,蹲在她床边,小狗一样,睁圆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伏修含着泪与她对视,那样悲切的眼神,隐在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皎洁月光下,仿佛折翼后遭到抛弃的女神,满心哀寂,无处寄托。

郁攸用气音小声问:“学姐,你在哭吗?”

伏修伸手摸摸她的脸,将自己手上沾染的泪水,带到她脸上。

凉沁沁的,像夜里的露水,秋天池塘飘零的浮萍。

郁攸心里抽抽着疼,小声喊她学姐,她拉着她的手,拉她到床上来,张开手臂依赖地抱住她,将眼泪滴到她左侧肩膀,透过薄薄的睡衣,沾在她的皮肤上。

她们第一次接吻,在很久以前,伏修问她多少岁,那时她已经十九了,马上就要二十岁,她们关着灯,在夜里摸索着动作,学姐跟随她的动作颤抖,睫毛颤抖,泪眼婆娑,学姐哆嗦着吻住她的唇,叫她轻点。

伏修从来不理解这事的好,只是世上的人都说这事是亲密关系的体现,她觉得郁攸会喜欢,于是咬着唇忍耐不适,将疼痛埋藏在尽兴后的哭泣里。

而郁攸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爱她,才这样哭着吻住她的嘴唇,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赖,她那时过得苦,常常在哭泣时想到她,幻想她们的亲密,试图借此填补心中空洞,因此,她成为她委屈无助时的寄托,真正触摸时,无法自制地渴望与她亲密。

这是不是爱,她不明白,那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没有想法,没有欲望,只想快快长大,逃离现下的苦难。

当她终于长大,兑现了曾经许下的诸多愿望,有钱,独立,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再依靠别人。

可是她病了,她依旧没有欲望,没有兴趣,什么都不想做。

在重新遇到郁攸之前,她甚至觉得人与人的触摸恶心,她见到情侣在公共场所亲密的举动便恶心得想吐,她知道自己心理有些问题,但她已经在吃药了,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她猜是因为郁攸,与郁攸同睡的那几个夜晚,她没有觉得恶心,尽管无法理解其中快乐,但她很喜欢那种被紧紧拥抱着的感觉。

她想,或许还是只有郁攸,她只能接受郁攸,她这辈子,已经没有别的乐趣了。

与郁攸接吻时,伏修依旧在哭,郁攸停下来问她可不可以,她没有说,凑上来继续这个吻,郁攸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却还是怕,以前那两次,她也害怕,只是学姐主动,她抱着学姐,觉得学姐好脆弱,就像一片小小的叶子,湍急的河水将她打翻,她哭泣着,颤抖着,渴求温柔的拥抱。

学姐在耳边喊她的名字,从来都是喊郁攸,除了偶尔的乖狗狗,好像没有别的昵称,学姐喊她时,尾调轻微上扬,好像已经没有生气了,听起来娇娇的,比白天多了一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