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眼角的笑泪,渐渐平息下来:“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殷至明?”
“你应该清楚,我很恨你。”周允没有直接回应她。
他俯身,目光死死锁住朱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一直想看看,你发现真相后会是什么嘴脸。只是没想到,你还真是挺笨的,一根筋地帮他,连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朱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她的眼神落在周允放在桌上的档案袋伸手想去拿,却被周允捏住档案袋的一角。那力道很重,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压迫感,拉扯之间让她指尖泛麻。
“李氏集团业务遍布国内外,当年殷至明为了在集团站稳脚跟,连命都敢赌,带着几个手下就敢跑去东南亚谈一笔风险极高的珠宝生意。”
周允缓缓松开手,将档案袋朝她推了推语气里满是嘲讽,“也就是那次,他意外救下了被人追杀的你们兄妹俩。你哥哥没能活下来,你却把他当成救命恩人,这些年鞍前马后,替他做了多少肮脏事?清除竞争对手、伪造财务报表、甚至不惜用非法手段打压异己,你以为是在报恩,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你,你哥哥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你胡说!”朱厌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周允,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当时枪林弹雨,是他把我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是他带我离开那个鬼地方的!”
周允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嘈杂的背景音里,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浓重的东南亚口音:“那天我在山上挖笋,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带着人跟着一男一女跑,后面有人开枪……那个男孩背着一个小女孩本来跑在前面,结果被那个西装男拉了一下,直接摔在地上,胸口还中了枪……那孩子替那男的挡了枪,才让他们有机会反杀了后面追杀的人。
只不过那孩子实在手上的严重,眼见着当场就不行了,然后我就见着那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倒出一个鸽子蛋大的红宝石,求西装男带他妹妹走,……”
录音戛然而止,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朱厌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周允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将档案袋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没有丝毫怜悯:“这是当时目击者的证词,以及视频资料,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找到他。你哥哥原本可以活下来的,就是因为殷至明那一拽,才导致他伤上加伤,殷至明要是及时将他送到医院或许也能活。朱厌,你一直敬爱的救命恩人,其实是杀害你哥哥的凶手。”
“不……这不可能!”朱厌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混合着绝望的呜咽,“他明明说过,会帮我报仇的,他明明……”
“报仇?”周允打断她,语气更冷,“你不如去查查,殷至明当年是从哪里来的资金,坐稳李氏集团总裁位置的。”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他当时不过是靠着女人吃软饭,手里能有多少钱。他用你哥哥留下的珠宝,打通了李氏集团所有关节,踩着你哥哥的尸骨,爬上了现在的位置。”
朱厌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盯着茶几上的档案袋,里面的纸张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周允不再看她,转身带着殷岂离开了别墅。
车子驶离别墅区,殷岂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阿允,你怎么会有那段录像和证词?看着不像是最近刚准备的。”
周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透着坚定:“在国外那几年,我恨朱厌和殷至明恨得牙痒痒,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残杀,才是最解气的。所以每逢放假,我就偷偷跑回来,去东南亚的各个城市,一边游学,一边打听当年的事。”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找了整整五年,把当年事发的地方跑了个遍,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小镇,找到了当年的目击者。他一开始不愿意说,我给了他一笔钱,又给他和他的家人都办理了移民逃离那是非之地,他才肯把真相说出来,还录了这段证词。好在那人有些心眼,录了视频,虽然模糊,但还是能清清楚楚的认清楚里面的人以及殷至明对朱厌他哥所做的一切。”
殷岂看着周允紧绷的侧脸,心里也清楚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这些年,不管是周允还是他,看似平静,其实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将殷至明的罪行公之于众,为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讨回公道。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周允身上,却没能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半分,反而更显决绝,这场复仇之路,他已经走了太久,现在,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
云理小镇的初秋总裹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一大早起来,微风吹过冷意直灌心肺。
许妄之的农庄里,老柿子树的叶子被晨露浸得发亮,风一吹就簌簌落下,铺在木屋前的青石板路上,前些日子掉的来不及扫脚下一捻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