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京诺当时就是被水草缠住脚，才往下沉的。
之前负责这片水域的场务已经被开除了，还好他之前是实习，没受牵连，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顾瑾承没再说话，目光扫过岸边，忽然停在不远处，拐角处有个卖糖水的商铺，顶上的监控探头正对着小溪，角度刚好能把落水的位置框进去。
顾瑾承买了蛋糕和几样方京诺爱吃的零食，径直走到保姆车门口。
敲了两下，小辣赶紧开门，车内的冷气“呼”地涌出来，带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小辣刚要喊：“顾……”
眼角余光瞥见沙发上的人，意识到杨柯也在车上，于是没喊名字。
他侧身让顾瑾承进来，自己识趣地缩到另一边。
顾瑾承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角落的方京诺身上。
他装束未卸，如墨般的长发垂在旁边，发间坠着的红色宝石串珠荡到耳垂下方，像戴了对精致的宝石耳坠，衬得那张本就昳丽的脸愈发贵气，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方京诺戴着耳塞侧躺在椅子上，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没睡安稳。
才几天不见，他原本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瘦了不少，下巴尖得硌人。
顾瑾承眼神深处的心疼一闪而过，随即，目光如实质般扫向另一边沙发上的杨柯。
杨柯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方京诺的专属沙发里，身上盖着方京诺最宝贝的哆啦a梦小毯子，手里抓着包进口薯片，包装袋扔得满地都是，脚边还放着半瓶没喝完的果汁，活脱脱一副主人翁姿态。
顾瑾承一进来，车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正开外放看电影、笑得前仰后合的杨柯猛地顿住，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嚼，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以为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语气带着点不耐烦：“是来叫京诺上戏的？下次别直接上车，他不喜欢外人随便进他的地方。”
话里话外都在强调自己和方京诺多亲近。
小辣本想开口提醒，突然想起这些日子杨柯仗着救过方京诺就作威作福的样子，心里早就憋着气，眼珠一转，索性闭了嘴，甚至还悄悄勾起嘴角，等着看好戏。
顾瑾承直接无视了杨柯，走到方京诺身边，动作自然又轻柔地将一旁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刚注意到杨柯，目光极慢地转过去，语气瞬间降到冰点，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审视：“你是谁？”
这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的声线让杨柯心头一跳，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了上来。
他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顾瑾承一向和方京诺不对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然而顾瑾承摘下口罩的动作，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顾、顾影帝？”杨柯噌地站起来，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我叫杨柯，您可能不记得了，我们之前进过同一个组。”
顾瑾承看着他，脑子里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是那个总像苍蝇似的围着他转，还故意往他身上泼咖啡，借着对戏的名义凑得极近，不思进取只想走捷径的的男演员。
后来这人又来敲他酒店房门，被他叫保镖丢进了雪地里，自那以后就没再见过。
杨柯显然也想起了那段丢人的经历，当时他被顾瑾承叫保镖扔出去的时候被剧组的人都看见了，丢了很大的脸，现在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顾老师，你和京诺录的那档综艺我看了，多亏你照顾他。说起来，我之前拍戏的时候救过京诺一次，和他是好朋友……”
语气里的邀功和理所当然，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
顾瑾承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直接打断他：“哦？所以呢？”
他的目光扫过杨柯躺过的沙发，扫过满地的零食袋，最后落回杨柯脸上，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这样就可以道德绑架了？”
杨柯被噎住，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个硬茬，不敢再耍别的心思，只能脸色涨红装起可怜，“我…我就是觉得这里舒服点，而且京诺都没说什么……”
顾瑾承不再看杨柯，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语气和以往一样冷淡：“你很吵，带着你的东西滚下去。”
小辣在角落看得直爽，早就该有人治治这姓杨的了！只是方京诺心软，嘴又笨，一直被杨柯拿捏。
听说杨柯还经常借着和方京诺的关系，在剧组狐假虎威，比真大牌还大牌。
现在总算碰上钉子了。
杨柯不甘心，他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攀上方京诺这棵大树，不愿意轻易放弃，还想拿救命恩人的身份压人：“顾老师，你这就太不近人情了吧？这是小诺的车，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我当时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的他……”
顾瑾承忽然抬眼，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向前半步，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慢条斯理却带着千钧之力说：
“那天的落水，监控录像我让人调了高清版，仔细看过几遍。”他顿了顿，看着杨柯瞬间僵硬的脸，“角度……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