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紧紧握住裴折玉的手,不让他伸手碰那壶酒,还捏着拳头恶狠狠地瞪了赔钱货一眼。
太子果然在看着他们,见到谈轻威胁的小动作,他眼里闪过一抹冷笑,朝着裴折玉举杯,“今日的贡酒还不错,七弟应当会喜欢吧,听闻七弟与七弟妹前段时间遇刺了,之后又突然病发,还要照顾受伤的王妃,着实是辛苦了,孤敬你一杯。”
他们的位置隔得不远,交流可以清楚地听见,谈轻很难听不出来他话中的幸灾乐祸。
那郑伴读闻言也配合地倒了一杯酒,送到裴折玉面前,皱着眉头正要说话,裴折玉便轻轻拍着谈轻的手背将他拉开,他低声说道:“放心,他不会在酒里动手脚。”
裴折玉很清楚,这里是皇帝眼皮下的宫宴,这酒又是太子派身边的亲信送来的,他不可能当着群臣的面毒杀自己的七弟。一旦这么做了,他的太子之位就真的要不保了。
但在裴折玉的手接过酒盏之前,谈轻还是按住了他的手,裴折玉想说什么,谈轻却先一把夺过郑伴读手里的酒壶,郑伴读大惊。
“王妃!”
谈轻拿了桌上的空酒杯,将酒杯斟满递给郑伴读,瞥着太子,“既然要共饮此酒,这杯酒就劳烦郑大人给太子送去,本王妃亲自倒的酒,太子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他不懂别人是怎么劝酒的,也没打算劝谁,微扬起下巴,指节在桌上一盘菜上敲了敲。
太子本是轻蔑冷笑,目光落到他指尖所指那盘猪肘时,笑容一僵,而后整张脸都黑了。
这不就是在提醒他上回被猪拱进粪坑的事吗?
好你个谈轻!
太子彻底没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瞪着谈轻。
郑伴读显然很为难,不知道这酒要不要送去。
唯有裴折玉看懂了太子为何动怒,也看懂了谈轻的小心机,他实在没忍住勾唇笑起来。
不过谈轻不让他碰那酒,他就老老实实地不碰。
僵持一阵,终究是太子先败下阵来,想起当日被猪拱进粪坑时有多狼狈,他就险些被恶心得要吐出来,他心里窝着火,又怕现在的谈轻真的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只得满脸屈辱地扯了扯嘴角,“好啊。”
郑伴读如蒙大赦,忙端着酒送回去,太子眼神冰冷地盯着谈轻和裴折玉,沉着脸接过那杯酒,动作过大洒了半杯,他也没有管,只举着酒杯跟裴折玉说:“七弟,请!”
他自己送的酒,知道酒没什么问题,说完,太子一仰头,黑着脸一口喝完了杯里的酒。
谈轻啧了一声,这人还真敢喝。就因为亲眼看着他没碰到酒,就觉得酒不会有问题吗?
不过太子都喝了,裴折玉与谈轻耳语一句,便伸手拿起酒杯,向太子举杯示意,同样一口饮尽了酒水,或许是喝得急了,酒水刚入喉他呛了一下,狼狈地咳嗽起来,没一会儿,就咳到整张白皙的脸都红透了。
太子这才顺了心,他特意送去最烈的酒,就是知道他这个自小身体虚弱的七弟会受不住。
谈轻忙扶着裴折玉给他顺气,还不忘瞪太子一眼。
太子折腾过裴折玉,想着有把柄在谈轻手里,便悻悻地放下酒杯,跟别人交谈去了。
见状,谈轻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然而一低头,他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挡住外人视线小声问裴折玉,“怎样,都吐了吧?”
裴折玉举手给他看了眼衣袖,他惯常穿着一身玄黑,今日也不例外,此时他右手宽松的衣袖上隐约有些水渍,也变得沉甸甸的。
两人假装裴折玉不胜酒力,谈轻让裴折玉侧首靠在自己肩上,小声问:“酒没问题吧?”
裴折玉低声应道:“应当没有,但这贡酒太烈,还有一股药味,我这身子只怕虚不受补。”
“赔钱货果然没安好心。”
谈轻撇了撇嘴,又偷偷瞥了一眼上方同贵妃说话的皇帝,“你喝醉了,我们能先走人吗?”
裴折玉假装缓了过来,从他肩上坐直起来,抚着心口微微低头,一边低声轻咳,一边回道:“刚才开宴,只怕不能,再等片刻吧。”
谈轻很失望,也没办法。
也许是他们这的动静有些大,开席后不得不坐回位子上的老六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