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年龄与太子、六皇子相仿,相貌颇为俊美,侧首与六皇子低语两句,又笑着朝谈轻和裴折玉二人点点头,举起手中酒盏。
裴折玉举杯作应,等他轻抿口酒,那青年移开眼之后,谈轻才一脸好奇地问:“他是谁?”
裴折玉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与无奈,“四哥。”
谈轻愕然,“四皇子?”
要知道四皇子可是贵妃的小儿子,六皇子宁愿跟他一块坐,看来是真的很不喜欢谈轻。
谈轻也乐得清静,仗着他们坐得偏没几个人看得到,明目张胆地打量起宴会在座众人。
裴折玉便坐在一起,侧首低声同他介绍,太子下首的是二皇子宁王夫妇以及小皇孙,往下是三皇子瑞王夫妇,去岁刚成婚,还未有孩子。再往下是三皇子的同母兄弟四皇子,也就是六皇子非要挨着的那位,还没有成亲,但已经与侯府的姑娘定亲。
皇帝的公主并不多,除去和亲的二公主与早夭的五公主,如今还留在宫中的就只有三公主和四公主,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正依偎在母妃身边,只有已经出嫁的大公主独坐一桌,身边是她的驸马与两个孩儿。
说起来,王贵妃便是方才帮谈轻说话的那个妇人。
贵妃着实貌美,即便已诞下两名皇子,年纪不小,依然是位体态丰腴的艳丽美人,皇后消瘦,碍于身份只能穿着打扮都得端庄得体,便被珠光宝气的王贵妃给艳压了。
而今晚太后的接风宴上,王贵妃更是直接坐在了皇帝右手边,与太后、帝后同一桌,谈轻那么远都能看见,王贵妃笑语嫣然同太后皇帝说着话时,皇后给了她不少眼刀子。
除了皇后贵妃还有三位妃位的妃子,其他宫妃都被安排在屏风一侧,按位份安排位置。
不一会儿,谈轻就在宴会中找到裴折玉母妃常嫔了。
常嫔是一宫主位,但几个嫔妃中唯独她没有封号,她同样被安排到角落里,谈轻看去时她正眼巴巴看着上面的皇帝,似有些委屈,经晴芳提醒后才回了谈轻一个笑。
谈轻扯着嘴角笑了下,回头问裴折玉,“你母妃怎么也被挤到角落去了,比我们还偏。”
裴折玉语气淡淡,习以为常,“无事,她已经习惯了。”
谈轻想起来他们别扭的母子关系,也就不再多言,剥着裴折玉推到面前的桂圆吃起来。
太后喜欢听戏,接风宴上自然得安排起来,皇帝和太子是最后来的,人齐之后,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太后似乎看得很高兴,宫妃们与皇子公主们也都很捧场。
但谈轻看不懂,差点听睡着了。
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看着桌上的佳肴糕点,也没敢多吃,连酒水都没碰。
福生提醒过他,宫宴上的东西最好别吃,要是推脱不了也只吃那些不易被动手脚的东西,他也是看过小说的人,知道这种宫宴是有心之人最好的下手机会,尤其现在皇后跟贵妃斗得厉害,他可不想做这个炮灰。
所以今晚进宫前他就先吃过了,只是觉得这些宫里的吃食就这么放着,实在是很可惜。
戏还要唱很久,谈轻就受不了了,正支着下巴发呆,隔壁不远忽然传来小孩的吵闹声。
谈轻偏头看去,就见右手边那桌的小孩子跟侍从闹了起来,侍从正小声哄着他,可这小孩是越哄越闹,呜呜叫着拿脚踢桌子,“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回家,我要阿爹!”
也就是他们位置偏,戏曲声又足够大,这小孩这会儿怎么闹,上面的皇帝都察觉不到。
谈轻只听裴折玉介绍过宫中的皇子公主,没留意比他们还偏的角落里这桌只有一个小孩在坐,这回才发现这桌一直没有大人过来。
看那小孩顶多也就三四岁,好生珠圆玉润的一个小白胖子,谈轻拿手肘戳了戳裴折玉,“那是谁?你原来还有个这么小的弟弟吗?”
他还以为这是八皇子,裴折玉却说:“你是说八弟?听闻八弟偶感风寒,太后让他在宫中休养,没有过来,这位……”他迟疑了下,才想起来这小孩,“应该是安王府上的小世子,安王与安王妃夫妇身体都不好,今夜应该是没来,便只送世子入宫。”
谈轻看过书,也听福生说过皇帝的儿子,没有一个被封为安王的,想到今夜来的还有皇帝的兄弟姐妹,便问:“是皇上兄弟的儿子?”
裴折玉欲言又止,“并非。安王,乃是先帝之子。”
谈轻:“那不就是皇上兄弟?”
裴折玉道:“不是那位先帝。”
到底几个先帝啊?
见谈轻一脸迷茫,裴折玉那双丹凤眼望向高位上的帝后几人,压低声音解释:“那位先帝是父皇的皇兄,在父皇登基前,这位皇伯父便是天子,可惜天子登基不过半天便暴病驾崩,先皇后悲痛欲绝,追随天子而去,只留下安王这一名皇子,而皇伯父临终前又留下遗旨,命父皇登基……”
“所以堂兄裴玉衡自幼被封为安王,因身体虚弱,鲜少出门。”有些事裴折玉不便细说,只用探究眼神看着谈轻,“你父亲曾经是先帝伴读,你连这个都忘了,也没有人提醒过你吗?在宫中,不要再提此事。”
谈轻无意中挖掘到隐藏剧情,吃了一惊,又听裴折玉说还不让提,立马脑补出一处皇帝抢夺兄长皇位的宫斗大剧,“皇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