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你的师兄……”叶霁勉强说完,猛一仰头。
浓烈的花香消失了,天旋地转,叶霁被扣着手腕,平推在床褥上。
青楼的烛火红帐,转眼又变成了一片虫鸣黑夜,树枝的影子隐隐绰绰入窗。
李沉璧在他耳边轻笑着问:“师兄,这是哪里?”
叶霁双眼湿润朦胧,扭头看见窗外有一点光芒,被什么人小心的护着,渐渐飘进来。
十五岁的李沉璧,只穿一件素白里衣,捧着蜡烛轻巧地上了床,坐在正熟睡的一人身边。
借着蜡烛微光,他先是贪婪地看了一会那人的睡容,接着拿起他的手,放到脸边,小小咬了一口。
那人自然是叶霁,被他无端吵醒,竟不生气,声音困倦沙哑:“沉璧别闹,小心烛火,别又烧了我的床。”
李沉璧又咬了他一口:“师兄不是滴酒不沾么?苏师姐过生辰,你就破戒了,好啊!”
他声音含着丝丝薄怒,叶霁朦胧昏沉地将他搂到枕边,不忘扯出一半被子,盖在他身上:“好沉璧,明日师兄带你练剑……”又沉沉睡去。
李沉璧脸红了,恨恨呸道:“谁要练剑,有你这样哄人的么?”
他痴痴地呢喃:“你反正也不明白我在想什么。我喜欢你,不想看你和别人在一起,师兄你知道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眼眶慢慢渗出湿红。
幻境一旁,叶霁心中动容,虚虚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十五岁的李沉璧。
他身上的李沉璧却压了上来,不遗余力。
叶霁发出一声惊喘,手软软垂落了下去,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个十五岁的少年。
少年悄悄解开里衣的带子,撩起叶霁枕边一把青丝,覆在脸上,深深呼吸。
一双清亮乌黑的凤眸,却透过发隙,盯在那呼吸起伏的身躯上,聊慰自己无法得到回应的渴求。
少年皱眉咬唇,动情低唤:“师兄……师兄……”
叶霁睁大双目,还来不及震惊,身上的那个李沉璧却像是感到一丝羞窘,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因而看不到,十五岁的李沉璧,难以自持地咬住了脸上长发,近乎凶狠地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
叶霁陷在李沉璧摇晃的怀抱中,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咬破嘴唇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忽然唇上一热,是李沉璧在温柔地舔去他口中的血味。
少年平复着混乱的呼吸,睁开眼,身边的人依旧睡得很沉。
他翻身坐起,盯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放肆过后,依然是空虚。
鬼使神差,他用自己潮湿的手指,轻轻摸向师兄温热的嘴唇,将那令人心动的五官,蜻蜓点水地描摹了一遍一遍。
然后,他用发颤的气音,有点绝望地说道:“师兄,我是疯子,你要是知道我这样,一定不会喜欢我了。可是我……忍不住这样对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那一声声苦恼的诉说,听在叶霁耳中,好似一声声滚雷。
原来李沉璧也有过这样纠结痛苦的心境。
原来他的脸皮,也不是天生就那样厚。
十五岁的少年胡思乱想了很久,终于抬起手,打灭了蜡烛。叶霁的眼前陷入黑暗,视线再次亮起时,自己竟坐在了李沉璧身上。
叶霁双膝实在使不上力,腰也是一团软泥,像是大雨里一片落叶,任由颠簸浇淋。
李沉璧对他道:“师兄要是没力气了,就往后仰,草地摔不疼。”
哪里有草地?
叶霁深深吸气,却吸到青草露水的气息,头顶明月高悬,分明是在枕草坡。
何年何月的枕草坡?
“你怕什么,只管放开了跑,草地摔不疼你。”听见这句熟悉的话,叶霁愕然看见绿云似的长草里,两个影子抱着滚作一团。
十二岁的李沉璧身上全是碎草和泥土,按着身高腿长的青年,伏在他身上泪眼模糊地叫道:“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追不上你,我追不上!”
风吹长草,露出一张无奈的面庞,果然是叶霁。
“师兄这不是在教你嘛。”叶霁拍拍他的后背,摘去他头上的草,“这轻身步法的要诀我已经说清,等你有一天追上我,也就可以出师了。”
李沉璧声泪俱下:“要是我永远也追不上呢?”
“师兄会停下来等你的。”叶霁耐着性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