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霁正在凝神加固结界,见状,只好客气地说道:“今晚大家众志成城,并非只有我和师弟二人出力。比如万流岛的一位高足不顾自身安危,救我师妹于水火,也是位不折不扣的英勇侠士,叶某十分感佩。”
这话在人们耳中听来,不仅谦和,且深明大义,毫不居功自傲,看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深的欣赏。万流岛主更是眉目舒展,心下大慰。
“大家还是先救治伤者,清点人数,更多的话不如事后再说。”叶霁道。
上官剪湘走来,手放在他肩上,愧然道:“咱们长风山的人,今夜个个辛苦,我却没帮上什么忙。”
叶霁微笑:“还好你留在了这里,没有搅和进去,不然我还得去捞你,又多操一份心。我今天可是累极了。”最累的自然还是和李沉璧在山洞中那一段。
上官剪湘轻捶他一下,也扑哧一笑。
薛白槿忍着心乱,指挥门人弟子清理坍塌的废墟,分发治伤的丹药。
忽然周围一片安静,喧喧闹闹的人群渐渐息声。
薛白槿抬起头,一名面带病容的华服男子,在四五名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愣了愣,迎了上去。
众目注视下,薛白槿快步上前,扶住病容男子的手臂,眼眶不觉红了:“爹,您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这里有我……”
“薛长淮!”
一个粗粝的声音,不客气地喊道:“你薛老爷可算伸头露面了。今日的事,你的小千金可兜不了底啦!你张眼好好瞧瞧这里,死的死,伤的伤,个个都要找你清偿算账。你不交代个所以然来……嘿嘿!”
“是啦,你这个当家的须得给个交代!”
薛长淮没有理会女儿,对刺耳的众口纷纷也像是没听见。
他径直走到叶霁面前,双膝跪下,匍匐拜倒。
叶霁惊住了。
同样惊住的,还有围观众人。但思及叶霁这次救下了许多宾客,对东道主而言有大恩,跪他一跪,也是情理之中。
上官剪湘倒是比叶霁反应还快些,带着笑容去扶他:“薛前辈这是何意,叶师兄他怎么会受您这么郑重的礼?”
叶霁道:“是,晚辈不敢。”他半跪下身,轻轻托住薛长淮双臂,要将他扶起,对方却纹丝不动。
看着薛长淮头顶杂银的发丝,叶霁忽地从心底打了个寒噤,“您……”
“请叶仙君施以援手,传授解难之法。乘寿山满门叩首祈求,感激不尽!”
薛长淮额头碰地,发出沉闷的“砰”声,虽然不大,这时却清晰可闻。
薛长淮嘶哑的声音落下,满堂寂静。
薛白槿不解其意,又惑又忧地跪在父亲身边。
叶霁的声音,迟疑又缓慢:“什么解难之法?”
薛长淮道:“灵兽失心发疯的恢复之法。”
“老薛!”
一片唏嘘疑惑声中,万流岛主拔声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弄清了这群畜生因何反常?”
“……查清楚了。”
薛长淮长叹一口气:“薛某带着弟子们一一验看尸体,发现失心的兽禽,均被喉间采血,这和当年漂星楼用血瓶采血,夺舍生灵神智的手法如出一辙。薛某人比在座的年轻俊杰虚长几岁,可这血瓶夺神术,不少老道友是见识过的。”
年轻的修士们面面相觑,年长的却各自倒抽一口冷气,不约而同想起了门派里的血仇,想起了那段与漂星楼厮杀斡旋的残酷日子。
“我们这些毛头小子,虽然晚生了几年,可今日不是大开眼见了?”
一人笑着从塌毁的门口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弟子,每人肩扛手提着一两具兽尸,进门后丢在地上。
那人走过一截断柱时,停下来,瞧着坐在柱边包扎伤口的程霏,拧起眉毛,笑道:“哦,受了这么重的伤,好可怜呐!”
“滚。”程霏寒声道。
薛长淮对来人拱手道:“多谢枫云山庄搭手,将这些尸体运来。有劳赵公子。”
赵艾笑道:“举手之劳,薛山主刚才说到了哪里,还请继续!”
人们都围上来看兽尸的喉咙处,果然都见到了极不明显的割伤,神情各异。
万流岛主沉声道:“老薛,你方才跪求叶仙君,又是什么意思?把话讲清楚些!”
薛长淮看了叶霁一眼,又是一拜首。
“叶仙君在被漱尘君收为徒弟之前,曾在漂星楼做过几年弟子。这些鬼术的关窍,在场只有叶仙君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