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来了!”
“麻利些,快捉!快捉!捉住了就有赏!”
人群欢呼了起来,扬起胳膊你推我撞,不少青壮争相跳下水去,打捞落在河面的“喜鹊”。有人扑得着急,却被树枝刮破了裤子,惹得旁人哈哈大笑,原本愁肠百转的《天河配》,悲情余韵一荡而空。
这也就是主办者的意图了——过节嘛,就是要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
“这些喜鹊是民间巧匠做的,内有机关,能借气而飞。又花钱雇请一些江湖散修,在喜鹊腹中注入灵气,到时触发机关,就能像活鸟一样扇动翅膀,灵气用光了就会落下来。”
叶霁含笑看着其乐融融的情景,和李沉璧解释关窍,一边举起酒壶。
李沉璧见他喝得脸泛薄霞,目光楚楚湿润,欣赏这副动人美色之余,担心他醉狠了,抢过壶把最后一口喝尽了:“灯也放了,戏也完了,接下来该干些什么?今夜全听师兄安排。”
察觉到一只不安分的手在腰上揉捏,热烈放肆,叶霁不客气地拍掉:“戏都看完了,还想做什么。该回山了,明天你不是还有事务要办。”
李沉璧将他扑倒在屋檐上。
两人滚抱一团,压裂了瓦片,碎瓦顺着屋檐的斜坡往下滑。叶霁怕砸到人,眼疾手快抓住碎瓦,放回原处,李沉璧趁机咬住了他的喉结。
正当叶霁被缠得无可奈何,打算寻个客栈之际,水岸边闹哄哄的议论声音,传入了两人耳朵———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爹妈看着?”
“嚯,本事不小!这么一点点大,竟拉得开弓!准头也好!”
“那弓就是个娃娃的玩具,没看见比一般的弓小一圈么?拉得开也不足为奇。”
“让你拿着娃娃弓,射得中喜鹊么?好!又射中一只!”
叶霁连喝带令,才将李沉璧训得消停下来,展目寻找人们关注的中心。果然在桥上看见个三四岁的小童,正骑在阑干上,握着张黑沉沉的小弓,对准河心,一点寒芒飞出——
两只喜鹊同时扑棱落水,竟然是一箭穿双。
饶是见多了天资出众之人的叶霁,也在心里惊赞:好个小奇才。
小童扬着一张月盘似的团脸,不停张弓搭箭。被他例不虚发射落下来的喜鹊,被人捡走了,也浑不在意。
直到把袋中的小箭都射完了,小童才慢吞吞从桥边阑干爬下来。面对人群的问话,一句也不搭腔,自顾自东张西望。
人们见这神童不开口,还以为是个哑巴,又是唏嘘不已。
叶霁的轻身功法十分纯熟,招呼李沉璧一声,纵跃几下就落到桥上。
他径直走到人群间,抚了抚小童的脑袋,说道:“我认得这孩子父母,这便带他回家了,都散了吧。”
小童迟疑了一下,牵住了他的手。
人群放了心,散向岸边,继续抢所剩无几的喜鹊去了。
叶霁蹲下身来,笑微微道:“我认得你,但你却不认得我。”
小童道:“哦。”
叶霁道:“你不怕我骗你?”
“师兄,”李沉璧跟了过来,有点不悦,“这小孩是谁?你认识?”
叶霁看着那小童,道:“江阙?”
听到这两个字,小童的眸子里才真正冒出光来,对这笑微微的俊美青年顿生信任:“你真的认识我!”
“我认得你的弓。”叶霁打量着他手里的漆黑小弓,款款说道,“也认得你爹娘。你叫江阙,出身关月门,你爹是门主江泊筠,母亲是关老门主的女儿关裁,对不对?说起来,我倒是一年多没见他们了。你这把弓很有意思……你家的关山弓式样特殊,哪怕尺寸缩小了一半,也很容易辨认。”
他揉揉小童乱糟糟的额发,又给他捋顺:“威震四方的关山弓,尺寸变得这么小,还挺可爱的。你爹给你做的?”
江阙皱起鼻子:“爹不见了。”
叶霁:“嗯?”
江阙眼眶红了一下:“娘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