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盼着他去,去得他都快虚了。
“孙少爷前些日子请您去斗蛐蛐,要不去找他?”
“不去,没意思。”
孙贼的蛐蛐太刚猛,斗谁谁死,他才不去找不痛快。
小厮抓耳挠腮,“刘少爷昨儿个寻了只鹦鹉,会唱曲会背诗,送来消息请您赏玩,少爷可去?”
“不去,没意思。”
去了该嘲笑他不会背诗,他丢不起这人。
小厮:“……”
咋啥都没意思?小厮左思右想,福至心灵,“裴秀才那事儿过去两个多月,腿应当要好了,要不我去请他过来?”
黄宁睨他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当是假的?”
“小的说错了,说错了。”小厮自打几下嘴巴,“要不咱们去乐明村看望他,顺道搞点山里的鲜货,这个时节,山珍可不少。”
黄宁寻思了会儿,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成,准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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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少爷出门,自是马车代步。一架马车缓缓使出山阳镇,往乐明村的方向而去。
自打上次他和裴西安一同寻花问柳,被波及挨了打,他便长了教训,再出门身边带上了小厮,连带马夫在内,一共三人。
黄宁多是在镇里活动,不时去清河县城,偶尔上省城去,少有这般往山间田野走的时候。秋日的风凉意萧瑟,从掀开的马车垂帘灌进来,黄宁饶有兴味的往外边瞧。
马车驶过小罗湾,黄宁远远便瞧见一块上书‘赵氏豆腐坊’的牌匾,这儿何时开张了这么大个作坊?卖豆腐能做恁大的生意?
黄宁读书没读进去,家里经商的生意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他瞧了几眼,便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
官道不如镇上的青石板路平坦,坑坑洼洼不断,马车摇晃前行,黄宁给晃得胸口发闷头晕脑胀,才抵达乐明村。
裴家位于村子里边,马车进不去,半道便要下来走路。
爬坡穿过田埂,黄宁终于踏进裴家院子。
黄宁环顾四周,这院子竟然是泥地,没铺上石砖,院里养了鸡鸭,地上一滩又一滩的鸡屎鸭屎,即使是开阔的院子里,也是一股子怪味。
黄宁嫌弃地捂住鼻子,站在院子边不乐意踏进去。
“农家都这样,少爷您在这儿等着,小的去叫裴秀才出来。”小厮极有眼力见道,走进院子朝着堂屋里喊人,“裴秀才在吗?”
屋内,裴西安坐在桌边,身前是摊开的书和笔墨,他静静的坐着,思绪早已飘乎至九霄云外。眉宇不自觉的收紧,眸子微眯,萦绕着显而易见的愁闷和阴郁。
思绪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拉回,裴西安抬眸,稍感意外,现在竟有人会来找他?
小厮没得到回应,提高声音又喊道:“裴秀才,我家黄少爷来了,你在家吗?”
裴西安眸中精光闪过,撑着桌子站起身,他受伤的腿尚不能受力,走路需要借力,他扶着桌子和墙走出屋子,“在家。”
“什么风把黄公子吹来了,黄公子大驾光临,令裴某蓬荜生辉。”裴西安笑道,扶着墙跨出门槛。
黄宁见状,踏进院子里走向他,面上带笑,“你站着别动,这都两个多月了,你腿伤如何了?”
“如你所见,能走路,但不能受力,”裴西安眸色黯然,“进屋坐。”
黄宁随裴西安进屋,目光扫过四周,屋里灰沉沉的,桌椅板凳似被磨的包浆……黄宁迟疑了会,他真将裴西安当朋友,即使嫌弃不已,也控制着没表露出情绪,在板凳上坐下。
但他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在这种环境呆过,哪小心翼翼唯恐衣角碰到这挨到那的作态,落在裴西安眼中,如鲠在喉。
黄宁道:“当初你爹留下的关系给我用,我给了你不少银子,前前后后两三百两,你咋不换个房子,还住在这儿?”
裴西安敛下眼中情绪,苦笑道:“自幼便住在这儿,习惯了……而且,故土难离,我娘也舍不得这儿……”
那也能就地建房子,黄宁心底闪过这一念头,但看裴西安颓废不堪的模样,没说出后来,转而询问道:“你岳父打了你,如今你和你夫郎可还和睦?”
提起赵景明,裴西安脸色倏的一下沉下来,“他就是个疯子。”
黄宁疑惑,“为何?”
裴西安这般那般将赵景明的管束说了一通,最后苦涩道:“他让我读书是为我好,只是我……实在读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