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回答,就听赵四继续道:“你就留我在你这做工吧,我会赶车,有一身力气,啥活都能干。”
“……爹,”赵景清暗叹一口气,“我这做活不轻松,只能睡上半夜,下半夜起来做豆腐,忙到午时才能歇口气,我和袁牧年轻,还能扛得住,您……对您身体不好。”
赵四不爽,“你也觉得我年岁大了不成?”
赵景清:“没有。”
做小伏低,好说歹说,都不见赵景清松口同意,赵四心底不耐,语气带出两分来,“我身体好着,啥活都能干。别人干活能有你亲爹能干?不定会偷奸耍滑。”
“你这不缺人,要不你放一个走,我来顶上,我肯定好好做工。”赵四想到裴西安说的话,他目光扫过林翠娥和袁星,咋婆家的能在这干活,娘家人就不行?没这样的理。
赵景清不答应,这事儿可过不去。
气氛变得紧绷,赵景清眉头微蹙,微微侧目看向袁牧,四目相对。
若是像上次那般无理取闹,这事好解决,可赵四身为长辈,却将自己放在下位,来一个以退为进,反倒不好解决。
不让他来,孝之一字有得说道。
可让他来,掺和进做豆腐的活计里,事情肯定没完没了。
夫夫二人想一处去了。
袁牧抬手拍了拍赵景清后腰,赵景清松口道:“那……爹你明儿来做工吧,丑时过半上工。”
赵四露出笑来,连应几个好,“好孩子,还是你孝顺。”
赵景清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不出来。
“明儿我一定准时来上工。”赵四高兴道,又追问工钱几何。
赵景清道:“九钱。”
可真高,比他在马行做工的工钱还高,还不让亲爹来,胳膊肘忒会往外拐,赵四面上不显,只一味的激动又高兴。
讨着工作,赵四没久留,很快就离开回到梧桐里。
赵家,李长菊翘首以盼,见赵四回来立即询问,“咋样,景清答应你去做工没?”
“答应了。”赵四笑了笑,“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西安的法子比咱之前想的有用。我好说歹说景清都不松口,我差点忍不住火气,还好听西安的忍住了,不然景清肯定找借口不答应。”
“他答应就好,答应就好。”李长菊舒了口气,露出笑来,为了去赵景清那儿做工,赵四马行的活辞了,可经不住波折,还好一切顺利。
那厢,赵景清几人目送赵四离开,面面相觑,面上带出几分愁绪。
赵景清心底无奈又疲惫,他知道,这次他爹找上门来,是图他的钱。后边少不了李长菊的撺掇。
钱是他和袁牧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辛辛苦苦赚的,怎么可能把钱给他。
逢年过节该孝敬的半点没少,该做的礼数都做了,他们拿着孝敬安分点不好吗?非要折腾。
袁牧揽住景清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没事儿,岳父要来就来吧,多个人干活,咱们还能轻省些。”
赵景清抬眼看他,无奈点头。
“走,回去接着练字。”袁牧说着,将景清往屋里带。
林翠娥关上院门,亲家公一家真能折腾。
礼义廉耻忠孝信悌,当今圣上格外推崇忠孝两德,孝更是排在首位,上行下效,从天潢贵胄至平头百姓,皆是如此。
父慈子孝,理所应当,可为父不慈,又让子该如何?林翠娥无奈叹一口气,这事儿难办啊。
屋内,赵景清和袁牧在桌边坐下,经过这一遭,赵景清哪还有心思练字,他看向袁牧,“答应爹来做工,能行吗?”
袁牧翻赵景清练的字,边看边说:“说不准,让他来这儿,把他放眼皮子底下盯着,比不答应,他回去又想法子好点。”
放下景清练字的本子,袁牧含笑道:“我们这叫缓兵之计。”
赵景清知道,家里买的《三十六计》他看了,他忍不住笑出来,“那我得把书翻出来,看看还能有啥计能用。”
袁牧也没忍住笑了笑,握住景清的手捏了又捏,“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应对。”
赵景清颔首,提笔练字,心渐渐净下来。
清晨丑时过半,徐立秋三人到来,随后赵四也来了。
赵四从来没起过恁早,哈切连天,他觉得自己随时能睡过去。
赵景清见状,“爹,你来烧火吧。”
四个灶台轮流添柴盯火,这事儿之前是袁星在做,是最轻松的活计。
“好。”赵四应声,一如昨日所言,他啥活都能干,毫不抱怨的去做。
凌晨凉爽,但这是三伏天,本就带了燥意,灶膛前热得不行,赵四不过一会儿干了便汗如雨下,又困又热,赵四心里的火和灶膛里似的,熊熊燃烧。
到底放了话,不论心里是咋想的,赵四面上没表现出来。
徐立秋见多了一个人,偷偷问赵景清啥情况,赵景清简单说明情况,最后道:“你不用管他,稍微盯着点就成,有啥问题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