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恕罪!
江迟抱着她大步走向书房后门:大人临终托付,属下不敢有违!
他推开后门,凭着夜色掩护,抱着时蕴穿过重重院落,翻墙而出。
就在两人逃出太守府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回头看去,江府的正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压塌了房屋正梁。
时蕴望着那片火海,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里不仅是她的家,更是她与江淮安三年夫妻情分的见证。如今府门倾塌,屋宇焚毁,甚至连她夫君的尸体都要葬身火海,再无收敛的可能。
时蕴从小生养在深闺之中,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变故?她的娘家远在江南,嫁入江府后以夫为天,如今这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而恐怖,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呆呆地望着那片火海,双手无意识地抓紧怀中的玉簪。
就好似这世间,她再无容身之所,再无可依之人。
江迟不知从何处牵出一匹快马,抬胯翻身而上,然后伸手一把将时蕴拉了上来,从后面绕过她牵握缰绳。
非常之时,委屈夫人与属下同乘。江迟低声道。
时蕴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任由自己被安置在马背上。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起,夹杂着雪花,打在两人身上冰冷刺骨。马蹄踏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背后不时传来追逐声,江迟不断回头查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行了一段路,时蕴忽然回过神来,挣扎着要下马:不行!我要回去!不能让淮安就这样躺在那里!
夫人!江迟勒紧缰绳,不停返加快速度:回不得了!府中起了火,谁也进不去!
可淮安他、淮安他不能就这样......时蕴哭喊道: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江迟见她情绪激动,只能用力将她按在自己身前,声音沉重的劝解道:夫人,大人临终前嘱托属下保护您,若您有什么闪失,属下如何向大人交代!
时蕴在他怀中拼命挣扎:放开我!放我回去!
江迟咬了咬牙,夹紧马腹,策马狂奔:夫人恕罪,属下不能让您去送死!
这一路奔行,终于到了城郊的渡口。
此时天色将明,雨雪依旧没停。渡口边停着一条小船,船夫正在船舱里避雨。
江迟翻身下马,然后将时蕴抱下马背,大步走向船家:船家,过江。
船夫探出头来打量两人,只见时蕴虽然披着厚重的披风,但裙摆沾着血迹,面色苍白如纸。江迟更是浑身血污,一看就是刚从哪里逃出来的。
不行不行!船夫连连摆手,缩回船舱,这雨雪夹杂的,不好行船,你们赶紧换个地方走,别在这里打扰我睡觉!
说完他就要回船舱,江迟眼中寒光一闪,一个箭步冲上船去,长刀出鞘,刀锋直抵船夫咽喉。
我让你开船!
那船夫哪见过这般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打颤,哆嗦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过江,立刻开船。江迟眼神冰冷,刀锋又近了几分:否则先割了你的喉咙。
船夫被这股杀气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忙点头应承:开船!我、我这就开船!
见船家终于答应,江迟这才收起长刀,扶着时蕴上船。
船夫手脚发抖地解开缆绳,摇橹向江心划去。
江水在夜色中泛着黑光,雨点打在江面上,激起无数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