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佳,拜托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懂得自己的优势在哪。甚至很明白如何利用这份优势来达到她的目的。
什么神明,明明是魔鬼。
引诱人犯罪的魔鬼。
费奥多尔没有多说话,但那双红瞳却像是在鼓励着对方,期待对方说得更多。
弥奈也如他所愿,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她不是在叫一个不知多少年岁的怪物,而是在叫一只猫咪。
一只看似是流浪,其实已经同意被家养的猫咪。
“听着,我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少年矜持地抬起自己的头,浑然天成的矜贵感从他的身上流出。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副“猫猫抬头”的模样在弥奈的眼中显得异常可爱。她甚至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发,手感一定很好!
“费佳,低一点好不好?”
软软的、宛如撒娇的语气让费奥多尔的发言不得不暂停。他有些疑惑地俯下身,可当他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温暖的手掌在自己的头皮划过,无法控制的战栗感瞬间洗礼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女人……
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只蠢猫了。
没有人可以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表情。甚至在某种时刻,在不借助镜子的情况下,没有人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是有多么放松。
费奥多尔就这样顶着一头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任由弥奈将他推进了浴室里。
对方美名其曰已经天黑,不如歇下来明天再走。
可恶!
费奥多尔看着镜子,镜子里面的人表情十分愚蠢。可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停不住。
他伸出手,轻轻在自己的嘴角按了按。
半晌,他还是没有做出应有的改变。
算了。反正已经被看完了所有的记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怪物,对方一定是知晓的。
氤氲的雾气笼罩在少年人的身上,这种触感让他再次回想起自己伸手拥抱那团黑雾的触感。
他想,黑与白,终归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就像“善”与“恶”。
他们再怎么友好交流,自身的立足点完全是不一样的。
他要创造出的新世界,不应该有这种人的存在。
放弃吧,费奥多尔。
如果再这样沉迷下去的话,你的人生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你的信仰,你的理念,难不成真的要被一个女人搅局吗?!
“费佳,洗好了吗?”
温柔的声音在浴室的门外响起。
再等费奥多尔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回答已经脱口而出:
“我马上好!”
少年人不知所措地瞪着镜子,仿佛这样就能够将刚刚那个说错话的自己杀死。
明明不想再回应这个人的任何声音。明明下定决心要远离这里。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他真的……
费奥多尔打开浴室的门,身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捧着一条毛巾。见他出来,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没发现他的小情绪。
“过来。”
费奥多尔听话地伸出手,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她的手掌干燥而又温暖,与他的温度截然不同。
少年呆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干净且带着皂香的毛巾揉搓着他的头发,在这期间,他没有说话,弥奈也没有说话。
他们就像相处久了的家人,温馨的沉默在他们二人之间弥漫开。
良久,久到费奥多尔以为自己不会开口的时候,干巴巴的语气从他的喉间溢出:
“我不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
“我知道。”
弥奈专心手中的工作,见对方要转过头,她连忙阻止:
“还有一点就结束了。别乱动。”
好,那就不动。
直到这次的服务彻底结束,费奥多尔才回过神。
不对啊!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自己要这么听话?
他又不是她的猫,没必要这么乖巧吧!
就在费奥多尔想要恶劣地提起嘴角的时候,沙发的凹陷提醒了他,对方坐在了他的手边。
两个人的距离早就超过了普通陌生人的安全距离,甚至费奥多尔这才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女人的角色不知何时开始调换了过来。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目光所到之处,全是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