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翠兰高兴的连说几个好,拉着杨冬湖没让他走,到屋里头说悄悄话去了。
她的柜子里有一口实木的大箱子,里头放着不少的好东西,朱翠兰让杨冬湖帮忙搭把手,把箱子抬到了床上。
这口箱子属实不轻,俩人还是费了把力气才搬动。
“冬湖你来瞧,这里头都是我年轻的时候攒下来的,家里头再难也没想过拿出去卖,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朱翠兰打开了箱子,里头摆放着她替赵方初预备着的嫁妆,还有一个两拃宽的妆奁盒。
朱翠兰宝贝似的把妆奁盒从箱子里捧出来,打开后把里头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给杨冬湖看。
杨冬湖探头望去,里头放着几件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银首饰。
“攒这么几件下来不容易,有了孩子当娘的打算就多,我那时候手里有点钱就去打个簪子镯子的存起来,活了快一辈子才攒这么几件。”
朱翠兰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长命锁,用袖子蹭了又蹭,这些东西她经管的精细,款式虽然有些过时,但一点儿也没泛黑,看着依旧是晃眼睛。
“方宇刚生下来的时候那会儿闹疫病,孩子不如大人身体健壮,一旦染上了就只有一个死字。我那时候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叫你叔去镇上打了个长命锁给方宇带着,求个心安。不过幸好疫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家一直平安着,没受疫病的迫害,我就想着等方宇大了把这个留给他的孩子,一直在盒子里放着,眼瞅着是要用上了。”
杨冬湖笑她心急,还没相看呢就急着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被取笑朱翠兰也不恼怒,笑骂着拍了拍杨冬湖的胳膊:“那我可不是心急吗,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了,我高兴高兴还不行了?”
“高兴,咱都高兴。”
“滑头。”朱翠兰点了点杨冬湖的额头,继续道:“这里头的东西以后都是给你们的,等方宇娶了媳妇,方初嫁了人,我就什么心事儿都没了,留着这样也是无用,你们几个分一分,留给自己的孩子。”
“婶子……”朱翠兰给自己的亲儿子亲小哥儿留东西在正常不过了,可赵洛川和他们是堂亲,这哪好意思要。
朱翠兰把杨冬湖的秉性摸了个底朝天,赶在他说话前止住了他的话头,训斥道:“你这孩子,整日里这么客气做什么,大川娘身体不好,生了大川也不下奶,大川从毛毛孩儿的时候我就带着他了,是我给他喂大的,就跟我亲的没什么两样,大川娘在的时候我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从不搞这些客套的,你要是这样整天的推拒来推拒去,咱们两家得生分成什么样。”
第72章相看
杨冬湖头一回挨朱翠兰的训斥,往日里他只见赵方初整天挨骂,回回都是垂头丧气的,本以为自己挨了训心里该难过一会儿了,却不想竟是一丁点儿的难过也没有,反而觉得有些新鲜。
他挨了训斥还笑出声,惹得朱翠兰又是一阵数落:“你要是还这样以后我可不跟你好了,你叫别人婶子去。”
朱翠兰口气带着训斥,说话间却都是为他考虑,杨冬湖心里暖洋洋的,在推脱就显得不识好歹了,他只好道:“婶子别气,我下回不会了。”
“知道错了就行,咱两家就是一家人,别再说那些外道话了,明白了吗?”朱翠兰道:“我听大川说,他想办场婚宴,这事儿你俩是不是商量好了?”
这事儿提起来的突然,杨冬湖怔愣了一瞬,点了点头。
“大川心细,这我们都没想到这一茬,你们两人既然都已经商量好了,那咱们就办一场,到时候婶子替你们操心,且你已经算是孤家寡人一个,新媳妇没有娘家要受欺负的,这个兆头可不好,婶子给你当娘家,我给你的你就拿着,就当婶子给你嫁妆添妆。”
成一次亲花费可少不了,有多少人攒了一辈子的钱都花在这上头了,杨冬湖已经是过了明面的媳妇了,按理说不办也是可以的,若是别人不办宴席就能接回来人,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肯定会觉得捡了大便宜,何苦再费银钱。
朱翠兰的话让杨冬湖湿了眼眶,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吸了吸鼻子,喊了声:“婶子。”
朱翠兰怜爱的摸了摸杨冬湖的手背,把妆奁最底层的一个银镯子拿出来,道:“这是你娘留下来的,说以后给大川媳妇儿,本来该你来的时候就给你的,可你原来的那个家你也知道,婶子就考虑的有点多,你也别怪道。”
朱翠兰说着,把杨冬湖手腕上的衣服往上推了推,露出纤细的腕骨,手上一用力,镯子就戴在杨冬湖的腕子上了:“她那时候苦,身无分文的来到这里,一身好衣裳都没有,这还是她原来伺候的那户千金小姐赏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卖,人没了留着当个念想,我一直替她保管着,幸亏放我这儿了,要不然肯定也落在杨家那黑心肝的妇人手里头了。”
寻常人家里就算是打镯子,也就是普通的素圈,花纹样式繁琐,打一个带花纹的要多费好些钱,农户人家有的带就不错了,也就不讲究什么样式不样式的了。
而戴在杨冬湖腕子上的镯子不光沉甸甸的,上头还用重工雕刻着缠枝莲花的图案,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能买的起的。
徐莲衣的事情杨冬湖听赵洛川说了许多,这会儿镯子戴在腕子上,杨冬湖仿佛能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温婉的姑娘,脸上笑意盈盈的在冲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