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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2 / 2)

这时,玻璃门因抽拉发出一阵轻响,岑仰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条毛毯,刚发射的烟花正好在此刻炸开,光芒洒落在他脸上,映入那双蓝色的汪洋里,闪烁着一瞬的火星。他坐在我身边,将毯子搭在我身上,然后从背后抱住我,头抵上我的肩,温热的呼吸扑在我颈侧。

“哥哥不看烟花吗?”我一开口,就觉嗓子发紧,说话带着快要哭出来的鼻音。我憋很久了,眼眶直发红,酸痛得厉害。

“我爱你。”

岑仰的声音低低的,从右下方飘进我的耳朵,箍在我肩膀的手也收得更紧了,“季凝遇,你要记住,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爱你......”

我听他说过“喜欢”,听他在床上用法语跟我告白,但“我爱你”这三个字——这句中文的、郑重的“我爱你”,我倒是头一次听他说。他不曾在我撒娇时说出口,无论我请求多少次,却在这一刻突然给了我。

“你干嘛突然说这个?”我从毯子里探出手去摸他,顺便把毯子也分了一半,“说这种话……你不会是想离开我吧?”

我问得小心翼翼。在这种境况下,我远没有以往的自信,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不安像潮水一样阵阵涌来。

“我说过,我不会主动离开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反复徘徊、内心动摇的时候,不用顾虑我。”他提高音量,语气稳重而清晰,“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你的忧虑。我只想在你不知所措时,给你笃定。”

他这句话落下时,没有誓言式的沉重,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力量,拂开我胸口积压的浓雾,很大程度上给予了我真实而持久的支撑感。

我心里稍微松了些,虚虚地哼笑几声,“嗯,我知道。”偏头,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盯着五彩斑斓的烟花,我想起这几天独自承受的反思与焦虑。那些关于是否坦白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遍遍盘旋。我迟疑着该不该告诉岑仰,可仔细想来,又不愿让他分心忧虑,成为他的负担。那些小心思,被我一口口咀嚼,又悄悄咽回了肚里。

“我没事。”我悄然开口,觉着这话既是对岑仰说的,也是安慰自己,“外婆站在我这边,我也不必太在意爷爷的想法……你相信我就好。相信就好……我总会承认,总会面对的。”

一轮烟花散去,趁着空隙,我隔着玻璃俯瞰楼下。院子里坐满了人,借着大灯,我看清他们正有说有笑,那份热闹却与我无关。妈妈不在,我猜她又一个人待在房里。我又盯住了爸爸和爷爷,那两张越来越相似的脸,看了许久,心中又浮起一些模糊的寄托与期望。

我心跳随着新一轮炸开的烟花“噗通”地攀升到顶端。我有些拿不准了,岑仰的手像是怎么也无法将温度传递给我。我倏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去摸他的脸,捧住那下巴,凑近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由我主导、有些暴力的吻,我期盼自己能从这个吻里捞回些温度,捞出些直面真心的勇气。我也是爱他的,我应该可以做到,完成对他的承诺。

我从不缺乏拥有的东西,那些唾手可得的、被安排好的,总有人替我摆上桌。拜妈妈所赐,我习惯了接受命运分配的温情,却从未真正走出去为自己争一份热烈。但有些东西若不亲手抓住,它就永远不会属于你。感受、爱意,是可以自我找寻、自我创造的。

起码现在我知道,岑仰绝对属于我。

这个元旦像一坛还没沉淀到火候的酒酿,只发酵了一半,还差些时间。

我需要的,也正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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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遇的依恋型人格已经转变了一部分,如果觉得节奏出问题了请给我些反馈,loveu

第62章归岸

外婆在家里住下了,她告诉我外公过几天也会来。知道我工作忙,她便劝我安心住在岑仰那儿,好好做事。等他们到了再打个视频电话,过年回来也不迟。

我本想着抽一天回去吃顿饭,又不是翻山越岭,不至于耽误什么。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原以为挺过前面那段时间就能万事大吉,实在不济也可以松口气,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只不过是黑色周期的序章。

上次我刚在设计部发了通火,好不容易才定下版图,文影部交来的文案却一版比一版生硬空洞,还死守着那些过时的时尚杂志腔。我让他们反复改稿,最后的成品还是被我一一否了。我已经没力气再跟关部长吵一架,我们就这么耗着。我讽刺她,说现在想在一堆快烂掉的词句里找个还算鲜活的形容词都很难;她呛我,说她实在没法儿让我这尊“大佛”满意,让我们自己解决。

不光这事拖着我,印刷厂那边也忽然变卦,说原定的哑光纸断货,要换别的,而且还要涨预算。偏偏那是自家工厂,我还得替别的杂志让出产线,也懒得争,只能临时换纸。可挑的新款不是太稀少,就是质感没法直接套用原先设计,框架也得重调,设计部通宵赶工。

最恶心的是市场部联合销售部塞给我一份采访草稿,要我提供拍摄期间的纪录,准备当做发售前的主打宣发材料。我实在忙不过来,便找了各种理由拖着不回。

看着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我苦笑,说不清已经得罪了多少人。大概他们都恨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