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后来再没有人挤上来,颜回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算是一种心理洁癖。快到站了,他提前转过身来,才发觉张臻就站在他身后,手臂撑着上方的栏杆,为他圈出了一块富余的空间。
颜回抿了抿嘴唇,还是没理他,绕过张臻往门口挤去,张臻在后面伸长手臂为他挡开不住拥挤的人群。
颜回不合时宜地想,这不会是这位大少爷的地铁初体验吧,那还真是糟糕透了。
走回小区,颜回一直当身后的人不存在。张臻本来是想着如果颜回不愿意搭理自己,那就不要打扰他远远看着就很好了。可真等颜回要上楼进电梯了,他还是忍不住,想亲他,想抱他,想和他说句话。
“你过得好吗?”
颜回听见身后传来这句,站住脚步,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转回身说:“我很好。”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张臻贪恋地看着颜回的眉眼,颜回受不了先开口了:“我先上去了。”
张臻连忙叫住他:“别走!能不能找个地方聊会儿,我今晚就得走了。”
颜回一直不想和他对视,眼神看着一边:“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气氛越来越冷,眼看颜回就要转身离开,张臻慌不择路地问出一句:“你和刘玺南还有联系吗?”
颜回瞬间爆发了,再维持不住冷静自持,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你以为我是你吗!”
那么耐不住寂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一起!颜回气得胸膛起伏,牙关都在颤抖。
张臻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只是在加拿大的这几个月自己尝试着去体会颜回,去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然后不得不承认颜回和刘玺南那小子确实兴趣更加相投,这和他最初的预感一样,所以他才一直对刘玺南有着一种强烈的戒备心理。
这个认知在他心里发酵,酝酿起一阵令人窒息的酸痛。他又不在国内,有时候光凭想象都要把自己逼疯,经常患得患失,甚至有一晚做噩梦,接到了刘玺南发来的跨国请帖,上面并排印着颜回的名字。
颜回吼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他气自己不争气。任凭张臻说什么他都该心无波澜才对,这样才能算是真的放下。
刘玺南确实找人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也觉出了那人对自己有意。可他从来没赴过约,也没给人不该有的希望。
退一万步即便他真的答应了,开始一段新恋情,又关张臻什么事呢!
颜回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打开门,地上放了个盒子。
张臻给他留下了一盒枫糖。
回到北美的日子简单又空虚,张臻平日除了经营他的球队,偶尔回温哥华看看舒月,就是四处旅游。
他一个人去看了尼亚加拉大瀑布,圣母大教堂,和路易斯湖,还在西北部看过一次极光。他以往最不爱欣赏这些自然风光,如今每到一处都觉得要是能和爱人一起走过这些五光十色,老了回忆起来一定很美。
他走到哪里都会想起颜回。
张臻也一直没有放弃努力,上次回国除了去见颜回他还找了他表哥。这段时间一直在帮他活动,争取回国探亲的许可。
在第一轮枫叶红了的时候,张臻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十几个小时的跨国航班,张臻摩挲着手里的盒子。
一年了,颜回的生日又到了。
张臻仍然等在航天院路边的树下,盒子里是他要送给颜回的生日礼物。那是一枚他亲手制作的枫叶书签。
他挑了公寓门口那颗枫树干上最红最美的那一片。珍重地摘下来又请教了一名队员的老母亲,按这边最古老的方式晒干了这枚色泽深红,艳丽如新的枫叶。最后他自己学着过了塑封,还在里面留下了自己手写的一句话,系上小丝带放入了盒子里。
去年的礼物颜回还给了他,今年这份不知道能不能讨他喜欢,张臻忐忑又期待,他已经半年多没见到过颜回了。
颜回今天生日,他推了他妈妈叫他回家庆祝的安排,单位上的同事也并不知道他生日是哪天。大概是去年的这天过得太糟糕,颜回一点儿庆祝的心思都没有,只想一个人回去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