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听起来像洩了气的风箱。他重新在克力床边坐下,抬起那隻比克力脸还大的手掌,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地、甚至可以说是笨拙地,揉了揉克力柔软的犬耳。
「嘿,嘿……别哭丧着脸,我不是在怪你。」他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许多,也温柔了许多。
他看着克力,那双总是带着爽朗笑意的黑色眼瞳此刻却异常认真。
「你之所以告诉我,是因为你信任我,克力。这不是拖我下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词语,「这代表……我们现在是真正的伙伴了,得一起面对这件事。我很高兴……你能信任我。」
他的话语像一股温暖的洋流,包裹住克力冰冷而自责的心。他没有责备克力,反而将他的行为视为一种信任的证明。
「所以,收起你那副要哭的表情。」他用指关节轻轻擦过克力的眼角,将那一滴即将滑落的泪珠抹去。「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而作为船上年纪比较大的那个,我的第一个命令就是——」
他指了指克力身后的枕头。
「——你,现在立刻给我躺下,好好休息,恢復体力。在你睡着之前,不准再想任何关于『黑莲花』或者『暗影会』的事情。这是命令,听见没?」
他故作严肃的语气中,却满是克力无法忽视的关怀。
克力在鸟鸣与远方码头的汽笛声中醒来,这是爆炸后的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空气中依然飘散着淡淡的消毒草药味。克力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除了些许僵硬外,已无大碍。
杰特就睡在克力床边的一张行军床上,他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声让克力感到莫名的安心。看着他那张平时总是掛着爽朗笑容、此刻却因疲惫而显得有些沉静的脸,克力心中充满了感激。
在克力躡手躡脚地喝水时,帐篷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了。进来的不是医护师,而是一位拄着拐杖、步履蹣跚的狼族兽人。他的腹部和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灰色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正是克力从废墟中救出的那位保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