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好好休息,晚饭我再来叫你。”说着,宋晖收拾了碗准备出去。
“宋爸——”岑嘉终是没忍住,问他,“我要是做了一件很荒唐,让你很生气的事情,你会赶我走吗?”
宋晖当她在说笑:“能有多荒唐?比宋爸做的饭能把人吃进医院还荒唐?”
“是啊,比这还荒唐。”岑嘉努力想表现得轻松些,可眼角就是控制不住溢出泪液,她只能侧过头,假装收拾东西来掩饰。
宋晖想起她前段时间便已闷闷不乐,如今又瘦了太多,饶是他心大,这会也察觉出不对劲了,他放下碗,认真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哥欺负你了?一定是你哥,我就知道他……”
“没有,不关哥的事。”岑嘉努力挤出些笑容来,“就是前段时间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不听话,被你赶出去了。”
“做梦啊。”大抵是觉得岑嘉不可能会骗他,宋晖没往深处想,笑着,“梦都是反的,宋爸怎么可能生你气?更别说赶你走了,赶你哥走还差不多。”
岑嘉努力又将笑容扩大些,看着没心没肺的:“我就知道,宋爸最疼我了。”
然而房门一关上,泪滴“吧嗒吧嗒”落在她的手背上,与此同时,她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振了振,是宋绍淮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字。
【好。】
岑嘉笑了,却比哭还难看,想尽办法终将他逼回了亲情的安全线,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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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岑嘉开门准备和宋晖一起贴春联,今年的春联是林叔亲手写的,算是老来的新爱好,林叔两三年前开始练书法,和专业的自是没法比,但对于毛笔都握不习惯的岑嘉来说,已是相当出色了。
只是开门的一瞬间,岑嘉怔了怔,熟悉的身影靠墙立着,一抹淡淡的薄荷烟味,显然,他回来已经有一会了。
若不是自己恰好开了门,他怕是还要在这站上半天吧。
愣了数秒,碍于站在身后的宋晖,岑嘉若无其事喊他:“哥。”
宋绍淮“嗯”了一声,见到她手里的春联,问了句:“现在就贴吗?”
说完也不等岑嘉回答,将自己的行李丢给宋晖:“爸你进去吧,我和嘉嘉一起贴就行。”
宋晖道:“那正好,我去祭灶了,对了,你们贴完了,把这些锡纸元宝放到你车前化了(烧了),保平安的,对了还有……。”
“知道。”宋绍淮没等他说完就把大门关上了。
对门不是本市人,前一个礼拜就买票回去了,所以此刻整个空间再不可能有第三人闯入。
岑嘉往后退了一步,将大门前的位置完全留给宋绍淮,她说:“你来贴,我帮你看有没有对齐。”
“嗯。”宋绍淮将上联贴好后,将下联举到差不多高的位置,然后回头看她,“行吗?”
“低一点,一点就行。”
其实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贴春联了,防盗门就这么大,不如以前两扇对合的大门气派。要不是林叔觉得今年学有所成,特意给他们送来了春联,他们根本没有贴的打算。
抚平最后一个角,算是彻底完工,全五分钟不到,真是走了个形式。
岑嘉掏钥匙准备开门,一摸口袋才发现没拿钥匙,目光落到宋绍淮身上,还没开口,对方已明白她的意思。
“你觉得我像是有钥匙的样子吗?”他的行李箱和外套已经在刚才全部递给了宋晖,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敲门吧。”说完岑嘉抬手,弯曲的指节刚要接触大门,忽地被宋绍淮抓住。
岑嘉一怔,迅速将手抽回:“你干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宋绍淮本是想提醒她,把身后那一纸箱的锡纸化了再说,没料到她会是这反应,顿时气笑了。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就算有,我碰一下你的手怎么了?”
窗户纸捅破之前,他们别说牵手了,她赖在他身上也是常有的事,现在倒是好了,防他跟防贼一样。
“我——我没别的意思。”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岑嘉咬了咬唇解释,“毕竟大过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在她眼里,他同洪水猛兽几乎已没区别。
往她跟前逼近一步,他问:“往后日子还长,你确定要一直这么战战兢兢吗?”
“我会调整好的,只要你别——”
话未说完,她只觉得后背一凉,再抬头时,人已被宋绍淮摁到了墙角。
这回,总不是她反应过度了,挣了挣,她瞪着他:“你干什么?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