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咬煙,点火,今日月色还算皎洁,把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甜心,十一点也不是很晚,在车上等我,你今晚想不想住我家”
白煙从唇缝里滚出来。
“哇,好蠢。”
封闻笑了一下。
水面的波光杂乱、无序,但足够晃眼。
因此修长的指节闯入视线,捏过咬在嘴里烧到一半的香煙时,他短暂地愣怔了几秒,随即从善如流地松口,張嘴。
香烟得以交接。
大概月色确实还不错,当谢知之冷着一张脸将剩下的半根的烟屁股含进嘴里的时候,连带着心脏也重新活跃地跳了一下。
“你在演哪出?”谢知之问。
“我以为这会轮到落跑甜心的剧本,我好紧张。”
谢知之偏过头,靠在护栏上仰脸睨他,半晌,抬手摘下燃至尾声的香烟。
beta脸上濕痕未尽,扯了扯唇角,轻巧地说了一句:
“封闻,说起来我们连正式date都没有过,这会说分手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
乳白的烟雾翻滚而出,口腔里涌动着冰凉的薄荷味,谢知之把烟蒂扔到地上,碾灭,心说原来尝起来味道有差。
他抬眼,咬着后槽牙从口腔里轻轻磨出一句:“我好不甘心。”
不甘心的內容好多。
手腕一紧,谢知之任由封闻拉着自己走向阿斯顿马丁。开门,推入,关门,发出一声重重砰响,胆战心惊。
“那我怎么办?”封闻单手撑住座椅,把人笼在下方,深吸了一口气,“甜心,哪有这样的道理?”
难道吻痕过了八小时就只能叫血淤?
保质期怎么比他妈的手工面包还要短,有没有有关部门管一管?
封闻问:“你想怎么做?”
谢知之张了张嘴,闭上了。
“你难道打算和沈彻结婚?”
“短暂的三分钟。”谢知之说。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下车,走出大概四百米。四百米里我考虑了很多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如何成为商业间谍,以吹枕边风和里应外合的方式咬下沈氏一块足够讓所有股东都心疼的肉。”
“那为什么回来?”
谢知之坦白:“我想看看你打算怎么把话说得好听,也许有哪个我没考虑到的角度能让我回心转意。”
封闻舔了舔唇,帮他擦掉眼泪:“这时候是要说什么?感谢耶稣还是老天保佑?”
“要说谢谢甜心。但是这句话收费很贵,我向沈彻要了八个0。”
“封闻,是美刀,不是人民币。”
封闻短促地笑了一声。
车内空间对两个成年男性还是太小,当封闻把谢知之从躺倒的姿势抱起来,变为坐在大腿上,动作间难免会磕磕碰碰。
没有开车内灯,但好在alpha的夜视能力够变态。
从成为德兰大同桌的第一天封闻就知道谢知之很擅长哭,那些故作伤心的眼泪会泡软起码两张绵柔纸,最终眼尾会被泡白泡红,以至于让按理来说自带内敛意味的纯黑色瞳仁都被腌渍出一点脆弱易伤的咸咸风味,仿佛没了谁就活不了。
此刻除外。
当过分锋利的眼瞳冷冰冰地流出眼泪的时候,封闻有点恍然,心想现在和踩在悬崖边缘有什么区别,谢知之边哭边放狠话,我打算拉着沈彻的狗腿跳了,但是给你一次赠我临终遗言的机会,大概有千分之一的几率被你说服。
封闻闭了闭眼。
“谢谢,甜心。”他轻轻说。
“但这不是生意,甜心,不管是美刀还是人民币,八个0只能是聘礼。”
“你想听哪种说法我准备了两种,不知道哪个合你的口味。”
谢知之哑声:“两个都听。”
封闻笑了一下:“你要是坏一点就好了,遇到这种事居然还要我教。”
“没有双全法是因为你心不够狠,吹沈彻的枕边风为什么不吹我的枕边风?封家的钱难道比沈彻的来得烫手?”
“我比沈彻要好骗得多,这种时候比起经济效益产出回报你先想到的怎么是罗曼蒂克,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转专业去隔壁文学院?”
谢知之扯唇:“这个我不是很爱听,下一个。”
封闻:“嗯……”
谢知之眼睫轻颤。
当alpha轻轻在下巴落吻时,过久的停留仿若为单纯的皮肉相接穿针引线,以至于带上一丝过分虔诚的意味。
“心疼我吧,刚刚差点想跳了。杀人犯法啊sir,死之前我难道会让你好过?”
“我会用邮箱设定遗书,写明我遭遇了情感冷暴力以至于抑郁轻生,就算我爸觉得够扯,但是为了满足儿子的遗愿可能也会想方设法让我们俩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