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把小臂搭在脸上,心说明明谢知之和他说的话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他为什么偏偏现在在这里和变态似的反复咀嚼?
越咀嚼越失真,越失真越咀嚼,恶性循环。
明明他对这个平平无奇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怯弱的,讨好的,乖巧的,恋慕的,忍气吞声的……
虽然从头到尾都虚情假意故作姿态,但的确数不胜数。
“我……照你说得办。”
beta黑色柔软的发尾划过他的脖颈,皮肤白到透明,又好似从里面烧起来似的泛出红晕。
哈。
下颌鼓起一个弧度,alpha丧失了用舔的方式吃完糖果的耐心,锋利的牙齿残忍地碾下去,从里面榨出过分甜蜜浓郁的滋味。
沈彻不得不承认当时他的确有更混蛋的想法,而鼻尖恶劣地在对方并不存在的“腺体”处嗅闻就是实际证明。
什么都没有。
尽管beta的脖颈异样发烫,异样红肿,但在他木质味信息素的胁迫下那点儿熏出来的薄荷味都显得过分乏善可陈,对方确实什么都没有。
然后沈彻突然冷静了。
在意识到beta又耍了该死的心眼后也只是短暂地暴怒了一瞬,在接下来的一分二十七秒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地用嘴唇抿了一下对方扫到他脸上的黑色发丝。
窝在beta肩窝里,冲着对方通红的耳廓捡起很久没用过的称呼可惜地说了一句:
“小知之,你怎么没分化成omega呢?”
唐突,荒谬。
但是无所谓。
谢知之完全化掉了,对提问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沈彻觉得很没劲,在休息室门被踹开后堪称自愿地和封闻走了出去。
在这个基础性别高达六个、结合方式能乱成一锅粥的世界,一个人坚持只搞ao恋一定有特殊理由。
沈彻想起他妈这么和他说:
“阿彻,信息素是这世上最稳固的东西。”
“再忠贞的爱情,在信息素面前都会溃不成军。”
很偏激的想法,但是沈彻不能不觉得有道理。
所有人都知道沈思铎结过两次婚,第一次是和一个温柔知性的男beta,当时满天飞的通告把他们称作是真爱奇迹,沈家真是豪门出情种。
理由很简单,这个beta出自一个平平无奇的工薪家庭,二人能迈入结婚的殿堂绝对与金钱、地位没有半毛钱的干系。
太难得了,所有人都觉得沈思铎会和这个beta过一辈子,但实际上这个真爱奇迹只坚持了不到五年。
五年后他妈横空出世,用百分百的信息素契合度,在这个忠贞不二的爱情里轻而易举地凿出了一条缝隙。
古人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妈就像那个蚁穴,在沈思铎自认忠贞不二的心上悄悄开疆扩土,先是亲吻,再是意乱情迷,最后顺理成章地上位。
然后二婚了。
说难听点,沈思铎爱他妈爱得像吸.毒上瘾,到底是精神非他不可还是生理情难自禁真的很难分清。
至于那个beta,纠缠了一段时间,拿了一大笔钱后再也没出现在沈思铎面前,真爱奇迹原来有保质期。
这例子未免也太权威太生动了,如果他妈某天很有兴致地回顾往昔,就会用那两片红润柔美的嘴唇唱歌似的说:
“阿彻,这就是命定之番,我和你爸是上天注定,天生一对。”
所以他从小就是一个虔诚的、传统的ao派,其他任何的结合方式无一例外全都是无稽之谈。
他对谢知之什么感觉?
不重要。
谢知之确实在他们那堆少爷里漂亮得独具风味,看上去百分之二百会在十八岁分化成一个纯正的omega。
十二岁生日宴的时候柏溪还没出国,他俩在厅外吹风闲聊,柏溪问他:“你就这么认啦?你真喜欢他呀?”
沈彻记不太清当时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
总之他说:“没什么关系吧?”
“小知之长得很漂亮,应该会分化成一个等级不错的omega,谢家正乘东风啊,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我祖父很喜欢他,我可不要自讨苦吃。”
他想,ao恋,很漂亮的对象,可以,至于其他的,完全不重要。
但是谢知之没分化,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
ab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沈思铎是前车之鉴,会有无数的麻烦和无数的笑话找上门来的,别重蹈覆辙。
口腔里的焦糖味淡掉了。
沈彻伸手在沙发上胡乱摸索了一下,没摸到糖果,摸到了手机。
顺理成章的捡过来,完全是肌肉记忆的点开简讯。
[叙言:阿彻,明天还可以一起上学吗?]
沈彻的手指悬停很久。
[当然]
对话框很快变成正在输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