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燃很慌,表现出来的姿态也很慌,因为他现在完全没有以前伪装的能力。
尚观洲嘴角的笑意更深,似乎很享受夏燃的慌乱,不过却也没打算继续为难他。
他松开手,在收回去时顺势揉了揉夏燃的发顶。新长出来的发丝细软蓬松,像小动物身上的绒毛一样,摸起来很舒服。
夏燃触电般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尚观洲饶有兴趣地想,如果不是卧室不够大,他甚至怀疑刚才夏燃的速度是要跑起来。
夏燃看着尚观洲慢条斯理地将门外的餐盘放在桌子上,一碗熬出米油的粥,还有清淡的小菜。
刚想说自己不饿,张了张嘴,声音却从别的地方传出来。
肚子掐着点儿叫出声,夏燃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
尚观洲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确认没有不适后,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那我先出去了,记住,随时可以叫我,不用不好意思。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夏燃。”
卧室门关上,夏燃怔了怔。
他在心里轻轻默念了一遍,夏燃……
这是他的名字吗?
餐食的香气终于击溃了理智。夏燃只犹豫了一秒,几乎马上狼吞虎咽地开始进食。
期间不时警觉地抬头,看看窗外,或是看一眼卧室门,但除了窗帘被空调风吹起的弧度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连着几天都躺在床上打营养液,夏燃刚醒来第一次尝到食物的味道,即使很清淡,但他仍吃得很香。
吃过饭后,夏燃也不知道该继续做什么,视线扫过沙发上那本书,犹豫了一会,伸手拿了起来。
隔壁书房,尚观洲静静地盯着监控屏幕,手边是另外一份相同的晚餐。不过比起夏燃的风卷残云,尚观洲这份饭着实是只受了点儿轻伤。
当看到夏燃翻开书,看了不到五页,就把书摊开扣在桌上时,尚观洲关掉监控,起身走出了书房。
“叩叩——”这次他敲了门。
“夏燃,是我。”尚观洲颇有礼貌地询问:“可以进来吗?”
房间内没有出声,过了一会,门缝缓缓裂开一道三指宽的阴影。
夏燃站在门内,半张脸浮现在缝隙里,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他扣着门板的手用力,像是在守护什么最后防线。
尚观洲的视线扫过夏燃绷紧的手背,暗暗笑了下,看来这门怕是轻易还推不开。他视线往上移,看着夏燃防备的神情,缓声问道:“想出去散步消消食吗?”
他微微俯下身,嘴角挂着笑,“或许……走着走着你就能想起什么了?”
夏燃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看到对面人满意的表情时,他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对着这张笑脸点了点头。
出门前,夏燃被裹成了一个笨重的雪人。高领毛衣、羊绒围巾、羽绒服,层层叠叠,尚观洲一件一件盯着他换好。
夏燃最近几个月身体状况一直很差,尚观洲没办法放心。不过反观他自己,除了件同款的毛衣,外面就只套了件深色的大衣,甚至大衣还敞着怀。
夏燃看看自己,看看尚观洲,觉得这不太对,可嘴张了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区里幢幢别墅之间间隔着宽阔的庭院,茂密的绿植将每户人家都隔绝成独立的世界。
他们沿着蜿蜒的石子路慢慢走着,四周静得只能听见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
起初走得并不算快,但夏燃实在被围得过于结实了,稍微动了几步就感觉身上冒了一层薄汗。
尚观洲走在夏燃前面大概半个身位,大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忽然,他感觉衣角被什么轻轻拽住了。
他转身,看见夏燃低着头,围巾里漏出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睫毛上还沾着方才闷出的细密汗珠。他的手指正攥着自己衣角。
“怎么了?”尚观洲侧脸,微微低下贴近他。
夏燃从围巾遮挡的唇中发出一点细碎的声音:“……热。”
这声嘟囔轻得像是幻觉。尚观洲问他:“你说什么?”
“有点……热。”
尚观洲轻轻勾了下唇,突然凑近夏燃,耳朵几乎贴上他被围巾裹得严实的脸颊:“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尚观洲!”这声音还是很低,但明显和刚才有点软的音调不太一样。
于是尚观洲伸手勾住围巾,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这次听到了。”
一圈又一圈,尚观洲的动作优雅而缓慢,一点儿都不着急,手指偶尔刮蹭过夏燃的脸颊,后颈和耳垂,带起皮肤一阵小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