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表态说不准是救了夏燃,还是会杀了他。
每一秒都沉默都像在刀尖上踱步。
周秘书显然不打算再给尚观洲拖延的时间。他扔下铁楸,微微喘着气说:“少爷,您可要想清楚了,再拖下去,这土可就埋到他们脖子了。”
手机屏幕亮起,陈澍的消息刺进尚观洲的眼底:
【仓库被围了。】
尚观洲眼神一沉。
尚永华这一手玩得够狠——用周秘书牵制他,再调主力去抄仓库。
他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两边都得崩盘。
尚观洲忽然笑了,声音轻缓地开口:“不用了”
“什么?”周秘书像是没听到尚观洲的声音。
“我说,您费心了。”尚观洲嗤笑了声,建议道:“你们埋你们的,我炸我的。”
“等等!你——”周秘书的嗓音陡然拔高。
通讯切断的忙音干脆利落。尚观洲抬手打了个手势,身后手下立刻按下通讯器:“c4装船,三分钟引爆,全员撤离!”
尚观洲在赌,赌那群人不会立刻下死手,赌他们会先忙着逃命。这样他的人一定能赶到救下夏燃。
如果他刚才松了口,货被送出去,他和陈澍今天不死也得丢半条命,而夏燃在林城也不见得就能活。没了作用的人,能杀也就杀了。他们走这条路的人,谁都清楚灭口的重要性。
所以尚观洲只能这么做,去赌一个他和夏燃都能活着的可能性。他要是赌赢了往往再不会逆着夏燃一次,要是赌输了……
那他也陪他,死便是了。
“安排飞机,回林城。”
尚观洲转身就走,大衣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可陈总那边……”手下忍不住提醒。爆炸能引开一部分人,但仓库那边仍是死局。
尚观洲头也没回,冷笑一声:“死不了,他命硬。”
土坑里,夏燃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怎么也没想到,几天前他还在为再也听不到尚观洲的声音而辗转难眠,现在却亲耳听见这人轻飘飘地判了他们死刑。
真是可笑。他居然还忍着疼不出声,就为了配合尚观洲拖延时间。他居然还信那句“我在乎你”。
怀里的安心还在发抖,小脸上全是泥,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哥哥……哥哥……”
“安心乖……”夏燃痛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不怕……哥哥在……”
夏燃能自己忍着疼,可安心怎么能,他还那么小,却总是跟着他受累……
埋吧……埋吧……埋吧……
你们埋你们的……
夏燃想,他恐怕真的再也不会原谅这个声音了。
周秘书被尚观洲的话激怒,脸色瞬间铁青,他先是手指颤抖着拨通尚永华的电话。
忙音。再拨,还是忙音。
“操!”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地面,屏幕炸开蛛网般的裂痕。但下一秒,理智回笼的恐惧让他慌忙弯腰捡起。
几个手持铁锹的手下面面相觑,不安地交换着眼色。
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开口:“这人还要埋吗?”
“埋?”周秘书如梦初醒般转过头。
夏燃半截身子已被黄土覆盖,低垂的头颅了无生气地歪向一侧,像是已经失去意识。
周秘书下意识摸了摸残缺的耳廓,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已经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现在收手你当他还会放过我们吗?”
手下们正要动作,却见他踉跄着走向后备箱,取出一个泛着冷光的金属箱。
“反正老子也要完了……”他喃喃自语,指纹解锁时手指还在发抖,“他们新搞出的玩意儿还以为能有大作用呢,这会儿也就剩这么几个试验品了,给你试试吧。”
夏燃在混沌中感到颈侧一凉,尖锐的刺痛让他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他模糊听见周秘书扭曲的声音:“好好享受吧,这可是价值连城的……”
“夫人,十五分钟就能到,您别太着急。”司机将油门踩到底,透过后视镜瞥见后座女人苍白的脸色,又补了一句。
林奕君轻轻阖上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车厢里沉默得能听见引擎的轰鸣。雨点开始零星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我大概……和他们一样了吧。“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不会,”司机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夫人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您永远不会变得像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