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了,也不高洁了。可正是这些瑕疵,才让这具身体突然变得可以亵渎。
尚观洲完全没料到夏燃会主动提起那晚,整个人明显愣住,耳尖瞬间染上一层薄红。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声音低了几分:“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燃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小区里走。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现在反倒换成他心情愉悦起来。
甚至开心之余,夏燃还在想,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这人连耳垂都快红透了,真不知道做的时候这张好看的脸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着想着,他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燃向来不是个纠结过往的人。虽然和尚观洲上床不是他的本意,但做就是做了。事情都过去一周了,他就算再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也挽回不了什么,所以不如认命。
反正他认得命很多,也不差这一桩一件。
而且酒吧里玩得开的人到处都是,什么诨话当众都说得出来,什么浑事当众也干得出来,夏燃工作多年,耳濡目染,在这方面自然也不算是小白。
只是他没想到,看似游刃有余的尚观洲,在这方面居然会这么......纯情。
尚观洲默默跟在夏燃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织成朦胧的光晕,他透过雨幕瞥见夏燃后颈处若隐若现的腺体,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咬痕。
他谨慎地开口,声音混在雨声中,有点低沉。
“你不为之前的事生气吗?”
夏燃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头也不回:“气不气的,有区别吗?”
尚观洲一时语塞。其实问出口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而夏燃的反问更是让他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雨滴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头顶树影落下,在两人身边印下湿漉斑驳的痕迹。在这片环绕着雨声的静谧中,两人似乎都能听见对方清晰的呼吸声。
夏燃侧过脸,看向尚观洲,看到他轮廓分明的半边脸上落有浅浅的光晕。
或许是此刻太温柔,事情已经落幕好久,又或许是夏燃心情还算不错,总之他坦诚道:
“尚观洲,你不用在意我对之前那事的看法,当时我确实是气,一觉醒来被人睡了,身上闹得还……”
夏燃深吸了口气,“这搁谁也不是一下就能接受得了的,但我说真的,没必要老揪着那点事不放,人往前要操心的还多着呢。”
尚观洲应了一声,微微低下了头。小区道中间隔好久才会有一盏路灯,朦胧的夜里,夏燃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还没说明白?
尚观洲深深看了夏燃一眼,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最终坠在两人之间的路面上。
“知道了,”他说,“我们回家吧。”
其实尚观洲宁愿夏燃继续生气。
愤怒也好,怨恨也罢,至少可以证明,那晚的纠缠在他心里还有分量。总好过现在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用漫不经心的语气,三言两语就轻轻放下。仿佛那些肌肤相亲,抵死缠绵,都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意外。
尚观洲第一次认真思考: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他对夏燃日渐疯长的执念,夏燃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他该如何定义?那个一半意外一半蓄谋的夜晚,难道真的要让它变作各取所需的交易,然后将其抛之脑后吗?
不……
雨水顺着眉骨滑入眼眶,尚观洲在模糊的视线中握紧了拳头。
他不知道夏燃怎么想,但他清楚自己的欲望:他做不到,只要夏燃站在那儿,他就做不到。
因为他想要更多。比那一夜还要多。
两人一路沉默着上楼,老旧单元楼内的感应灯在他们头顶忽明忽暗,将两道影子拉长又缩短。
尚观洲刻意放慢脚步,跟在夏燃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将心思藏在断续的脚步声里。
当时压价租下的这套房子是个简单的二居室,夏燃和安心一人一间,正合适。
房子不大,装修简陋,墙角的漆有些剥落,木地板踩上去偶尔还会吱呀作响。夏燃住过比这还差很多的地方,但尚观洲……
与尚观洲那间宽敞明亮的高级公寓相比,这里简直天壤之别。
夏燃实在想不通,除了离学校近点,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尚观洲天天来的?
但没办法,租房定金是尚观洲付的,付钱的是大爷。夏燃也懒得揣测这位有钱又有病的大爷的心思,把人伺候舒坦就得了。
不过也好在最近安心又突发奇想:他不睡床,把家里沙发的软垫全拆了下来,铺在客厅的角落里,给自己在地上筑了个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