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琰却毫无愧色,反倒凑到她耳边低笑,热气拂过她的耳廓,“我偏要这样,才好看你又羞又慌的模样,怎么,不喜欢?”说着,手臂又紧了紧,将她往怀里带,笑意里的痞气藏着掩不住的温柔。
容宁被他说得又羞又恼,狠狠掐了他一下,“你再胡闹,我真不理你了!”
穆琰却低头去吻她,将她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威胁都堵了回去。
他动作不似方才那般急切,缱绻温柔极了。
容宁双手撑抵在他胸前,根本无半分力气将他推开。
容宁被他的气息裹缠不休,心底又气又乱,却又实在推不开他,最终只得偏过脸去,避开他的亲吻,低低喘息着,“你再这样,我可真恼了。”
穆琰笑意更深,宠溺啄吻她脸颊,“好,不闹了。”
可手臂却抱得更紧了些,几乎箍得她喘不上气来。
容宁闭上眼,心底暗暗叹息。明知此刻再多说无益,却仍忍不住心头发酸。她的手悄悄覆在小腹上,似要借此来稳住心神。
穆琰垂眸看见这一幕,眸光忽然柔软下来,俯首轻吻在她发顶,“宁儿,信我一回,好么?”
容宁没答,只闭着眼,假意要睡。可那被牢牢环着的怀抱,却一点也未曾松开。
良久,穆琰俯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声音带笑,“好好歇着,我晚些再来。”
说罢,他终是起身下榻,容宁睁开眼睛偷瞄他时,他已然如猎豹般跃上屋脊。
他衣袂翻飞,利落翻了出去,容宁怔怔望着他轻巧无声地掀开瓦片,又将之扣回原位,根本不留痕迹。
待穆琰高大身影终于消失在屋顶,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浑身汗意淋漓。
她起身下榻,赤足踩在地砖上,快步走到窗前伸手去推开窗扇。
初夏晨风裹着露气扑面而来,渐渐吹散帐中残留的热意和若有似无的石楠花气息。
那气味缱绻暧昧,仿佛仍萦绕在她鼻息间,教人心慌意乱。
容宁站在窗前,望着天色渐明,心头微微有些不安。
方才那小丫鬟,不知可曾嗅出些什么端倪没有。
一想到这,她浑身忍不住微微一颤。
“罢了罢了。”
她心里低低叹息,随手合上窗扇。
听见动静,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一阵脚步声,几名丫鬟捧着铜盆、布巾、漱盂鱼贯而入。
为首的丫鬟笑盈盈福身,“夫人醒了,奴婢们伺候您梳洗更衣。”
容宁点头,看着她们将铜盆置在架上,提桶倒进温水。
雾气袅袅升起,氤氲间菱花镜中映出她的面庞,竟比平日里更显红润光泽。
她心下暗惊,垂眸掩去一瞬心虚。
小丫鬟们麻利地伺候着,拧湿布巾净面,递漱口茶汤,又取来衣裙替她更衣。
她随口问道:“林笙呢?怎么不见他?”
正替她梳头挽发的小丫鬟手指尖微顿,随即低声答道:“主子昨儿夜里有急事出府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容宁眸底微光一闪,睫毛轻颤。
她心下何尝不知,林笙哪里有什么急事,恐怕是那位长公主有急事罢。
她唇角淡淡勾起,神情却看不出喜怒,只轻声道:“是么,那便罢了。”
那丫鬟见她神色如常,不敢再说话,转而专注替她理鬓。
丫鬟望着菱花镜中的容宁。
如瀑青丝被层层理顺,挽成合宜的鬟式,插上点翠珠花。
眉心那点殷红花钿映着清晨微光,衬得她容色愈加柔美。只是,她眸底深处的神思,却似被风吹散的烟雾般,聚不得半分,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夫人,您要用哪支簪子?”丫鬟捧了匣子过来。
容宁垂眸看了看,随意指了一支素雅的白玉簪,“这支罢。”
小丫鬟应下,小心取出来稳稳簪入她鬓边,笑了笑,“夫人今日气色极好,想来是昨夜歇得安稳。”
容宁微微一笑,没再多言。
她想起帐中那百般缱绻,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只低下眼帘,待发髻收拾妥当,她才淡淡吩咐,“都下去吧,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庭院中渐渐喧闹起来,丫鬟们一边做着针线,一边低声笑语,谈些坊间趣闻。
容宁在窗下闲坐,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心思却早已飘远。
至晌午时分,天光渐盛,庭院里石榴花开得正艳,风一吹,从枝头簌簌落下,洒落满地绯红。
林笙这才回府。
他神色淡淡,眉宇间隐隐透出些许疲惫,径直去了厢房,吩咐备水,沐浴更衣。
他洗去一身风尘,再换上一袭月白长衫,鬓角湿意未干,神色却已恢复如常,仿佛昨夜那一场来去,根本不曾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