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望着昏睡在椅上人事不知的林笙,心口像被什么生生撕裂开,根本说不出话来。
眼泪自她面庞滑落,一滴滴砸落在地砖上,洇开不见。
管事叹息声更重,没有再请示她,径自上前去解林笙的衣裳。
他驾轻就熟似地,麻利替林笙除去余衣,缓缓抬起他,将他架入浴桶中。
热雾蒸腾而起,氤氲缭绕,然而那雾气却更衬得他遍体鳞伤,青红交错,狼狈极了。
容宁立在旁侧,泪水滚滚而下,几乎模糊了她的眼眸。
她看得真切,那些伤痕几乎遍布全身,竟无一处幸免。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唇瓣也跟着颤抖。
胸腔内骤然涌起一股撕裂般的痛意,刀割似地。
她再不愿多看一眼。
她猛然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净室,直冲入内间。
她扑倒在榻上,衣袖掩面,终是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
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淋漓不尽,胸中万般滋味翻涌着,绞痛不已。
她只觉一颗心似被生生绞碎,痛不欲生。
窗外风雨不休,夜风呼啸,烛火摇曳。
净室内热雾升腾,浴桶里的人却依旧昏睡不醒,仿佛全然不知,心上人正在隔壁榻上哭得肝肠寸断。
容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这一夜的。
只觉得心中似有一块巨石沉沉压下,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骤然生痛。
她就那样枯坐在榻边,死水一般。
手指一点点摩挲过衣角,衣料被捏得褶皱发紧,心神却早已麻木了似地,任凭风雨呼啸,也察觉不到分毫。
坐着坐着,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些许晨光从窗纸透进来,她才怔怔回过神来,浑身都灌了铅似地,沉重酸痛极了。
她一夜未阖眼。
恍惚间,门轴轻响。
直到那人脚步声缓缓走近,她都没有反应,即没有回头,也没有挪动半分。
林笙停在她背后,静静望着她的背影,眸光戚然。
他的呼吸浅而急,胸口起伏着,似有千言万语欲出口,几度张了张嘴,却终是压抑着,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她。
半晌,他哽咽低低唤了她一声。
“宁娘……”
容宁缓缓回首。
她眸中一片空寂,仿佛死水蒙着一层寒霜,不复半分昔日温柔。
她望向林笙,看见他已然换了一身素白长衫。
雪白衣料将昨夜的狼藉不堪隔开来,仿佛他也竭力地想要洗净些什么,想要将那满身污秽尽数遮去。
她久久凝望着他,眸光冷极了,没有说话。
眸光疏离,带着决绝。
林笙走近她,在她眼底一点点看见自己的影子,从无措,到颓唐,再到绝望。
心底那一丝希冀被生生碾碎。
他忽地几步走上来,紧紧扑捉住她的手,指节泛白,颤声哀恳着:“宁娘,别……别这样望着我。”
容宁仍然静静地望着他。
她唇角忽而牵起一丝冷笑。
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暖意,自嘲似地。
良久,她漠然启唇道:“那我该怎么看你呢?”
她声音低缓,带着极轻极淡的讥讽,似冰冷尖刀轻轻碾在他心口。
“你在赵国究竟当得什么官?”
她轻笑,望着他。
“新郎官儿么?”
第88章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