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啧啧了两下,感慨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啊。”
林夏第一次独立参加婚礼,是高一班主任张兰兰结婚,而且她是作为伴娘从头到尾参与的,那场婚礼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觉得婚纱很美,场地很浪漫,典礼很幸福,她特别憧憬向往,甚至一度希望自己长大以后也在那个酒店举行婚礼。
随着年纪增长,这些年她随出的礼金越来越多份,婚礼对她来讲不再新奇,而是成为了负担,她逐渐发现,原来所有的仪式都大同小异,是酒店标价带八带六的套餐,是婚庆公司流水线的产物,千篇一律,没什么区别,每对新人都是演员,拿着剧本按部就班的上台表演而已。
林夏对这场婚礼没有留下任何记忆点,出了门之后只记得席上烤乳猪做得不错。
婚礼上的新人最累最忙,任子健只是在仪式前和林夏杨阳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再没顾上她们,离开的时候他亲自出门送别,一再表示歉意,说自己怠慢了。林夏和杨阳并不介意,场面话说了一番,自此告别。
二十五岁之后人体新陈代谢减慢,女人还好,林夏就没见过身边几个男人不发胖的,脸庞圆润固然是生活幸福的象征,可棱角一经磨灭,曾经的少年意气就这样荡然无存了。
林夏望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色礼服胸前别着大红礼花的男人,不禁想起许多年前画室的初见,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被所有女生围观画画的阳光少年,与现在这个男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对不上了。
离开酒店之后,林夏和杨阳也要告别了,一个去车站,一个去机场,毕竟明天就是周一,要上班的。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车,正值晚高峰时分,出租车很难叫,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杨阳看林夏心情不是很好,半开玩笑说:
“怎么了?你后悔了?”
“怎么可能?”林夏轻轻一叹,“我就是,有些遗憾。”
岁月如此无情,世上那么多相爱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没什么遗憾的,生活就是这样,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可找不到男朋友了,怪不得你一直都没谈恋爱。”
杨阳有些好笑的问,“夏夏,你不会还相信爱情吧?”
在这车水马龙的广州街头,周围霓虹灯海,行人匆匆,喧嚣热闹,林夏站在原地,耳边寂寂如死,一时失语。
想当初,盛夏时节五道口啤酒屋里高声叫着“爱情万岁”干杯的人,此时此刻,用这样无奈、好笑、嫌弃、看幼稚小孩子的神情,问她,你不会还相信爱情吧?
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默默问着自己,林夏,你还相信爱情吗?相信它的存在,相信它的美好,相信它拥有冲破一切,战胜一切的力量吗?
如果主观的感受不足以回答问题,至少概率与统计学也揭示了客观规律。张兰兰去年离婚了,温茜茜分手了,任子健没娶那个在朋友圈发了七年纪念日合照的爱人,就连林学东和赵倩怡,也在六年前离了婚,现在各自再婚组成新的家庭了。
也许爱情本就是个伪命题。
是小说电影电视剧文学作品所制造的幻觉,我们自幼被灌输洗脑深信不疑。事实上,年少时为了荷尔蒙分泌的一时冲动,成人后为了欲望,为
了寂寞,为了传宗接代,为了搭伙过日子。生活是舞台,红男绿女,我们既是编剧也是演员。
林夏,不要再抱着幼稚的幻想与期待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爱情。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第54章宇宙拿铁(6)
林夏从广州回来之后,深圳开始持续性降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周,仍然没有停的迹象。
好像是因为台风,又好像不是,林夏没太在意,深圳的台风是家常便饭,她已经不会像当初在乳山第一次遇见时一样大惊小怪了,所有人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只要没有橙色预警,这个城市依旧照常运行。
晚上下班的时候,林夏发现自己忘了带伞,昨晚打伞回家,今早没下雨,她又出门匆忙,于是就忘了。幸好她在公司常年放了一套雨衣雨靴,倒也能应个急。
下楼之后,她发现雨突然下得大了,即便穿了雨衣,恐怕也不能完全抵挡,而且她的雨靴是短款,美观大于实用,现在出门非得倒灌不可。
手机在雨衣下面的口袋里懒得拿出来,左右闲来无事,她就站在大厅门口等待,看着门外的雨幕发呆。
大雨之下,整个城市变成了一片海,过往的车辆仿佛海上的舟楫,乘风破浪的穿过,行人变成了鱼。恶劣天气面前,所有人和事都褪去了文明体面的伪装,露出了狼狈无力的一面。
一辆白色的卡宴缓缓停在了门前,驾驶室的人下车,打着一把漆黑的雨伞,向大厦门口走了过来。
林夏起初根本没有在意,直到那人径自走到了她的面前,伞面微扬,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她才猛然发现,这个人是何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