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兜里掏出五十元钱给递给她。
林夏有点惊讶:“我这里有钱,够花。”
何川笑了笑:
“拿着吧,这是你的钱,你忘了?”
她“寄存”在他那里的钱,本来不还是他的钱嘛!
而且这段时间他已经给她花了很多钱了,他也只是个学生,就算何萍给他留下了生活费,又能有多少。
林夏不想要,但何川坚持,她没办法,只能很不好意思的收了下来,小声说:
“谢谢。”
何川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了一句“别玩太晚了”,就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其他同学早就已经到了,正在门口等着林夏,自然都看见了这一幕,所以等林夏送走何川走过来的时候,不少人八卦的问:
“林夏,那个男生是谁啊?”
“诶呦喂,这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就找到对象了?”有人调侃。
她同桌王政宇还帮她打抱不平:“别瞎说。”
张瑞楠一把搂住林夏的脖子,状若威胁:
“小夏夏,老实交代,那个大帅哥是谁?”
是啊,他是她的谁呢?他们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定义呢?
只要一踏入外面的世界,遇见第三人,他们就必须解释这个问题。
很麻烦,很讨厌,林夏不想解释。
为什么一定要给他们的关系下一个定义?
如果他们能一直留在小林场,不被外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过日子就好了。
此时面对张瑞楠的问题,林夏只能含糊回答:
“是家里的亲戚。”
张瑞楠恍然大悟:“哦,是你表哥吧?我记得你有个上大学的表哥来着。”
“嗯嗯,别说我了,瑞瑞你怎么晒得这么黑?”
张瑞楠嗷的一声惨叫:“不许说我黑!你已经是第一百个这么说我的了!再说了,黑怎么了?那是健康的肤色!”
她后桌姜玉华开玩笑:“人家小麦色是健康,你那都晒成黑炭了张青天!”
张瑞楠气得不行:“知道我是青天大老爷还敢嘲笑我?左右护法呢?本官要升堂升堂!”
这个话题嘻嘻哈哈也就这么过去了。
每个小团体总有那么一两个人酷爱迟到,林夏不是最晚到的,又等了一会儿,等人都到齐了之后,大家开始爬山。
这一伙大概有八九个人,在班级平常的座位彼此相连,是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张瑞楠和林夏是前后桌,她个子不高,有些大大咧咧假小子,性格很开朗很外向,算是这个小团体里的核心人物。林夏一直学美术,经常请假不上课,学习不好不坏,又比较不合群,如果不是被张瑞楠拉着,是不会和这么多人一起玩的。
今天是个阴天,天公作美,户外爬山也不晒。
望春山比较矮,公园也比较小,望春市的小孩子们从小到大不知道要来这里来多少次,所以也没什么可玩的,只能说是一种奇怪的仪式感。他们很快爬上了山,又下了山,绕着盘山道走完了一圈,然后转移了阵地。
年初的时候,市里开了第一家综合性现代化商场,很快成为年轻人逛街的最佳选择。商场里面有电影院,连锁服装品牌,美食广场,大型超市,还入驻了一家正牌肯德基,之所以说是正牌,是因为在此之前小城里开过好几家模仿快餐店大牌的山寨店,这一次终于有真的了。
林夏没去过,但她听去过的张瑞楠说,里面东西卖得特别贵,一个小小的汉堡就要十几块钱,完全比不上学校对面的小店实惠。话是这样说,但是谁又不对那些宣传册上那些眼花缭乱的炸鸡薯条好奇呢?吃了这么多年山寨货,也该尝一尝正宗的了吧!
这回趁着人多,大家你凑点我凑点,一群人大着胆子进了店门。
许多年以后,物价上涨,通货膨胀,十几块钱一顿饭已经算非常便宜了,林夏从北到南,去到了全国最发达最繁华的城市,当肯德基麦当劳已经成为最敷衍的一顿工作餐的时候,她时常会想起这一天第一次和同学走进肯德基的场景。点了什么汉堡,薯条什么味道,林夏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快餐店的窗户擦得特别明亮,店里放着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桌子上摆了好多他们厚着脸皮要来的袋装番茄酱,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最是张扬吵闹的年纪,还没有对贫穷与闭塞的概念,也没有对未来与前途的担忧与焦虑,他们笑着,闹着,走过了无忧无虑的青春。
吃完饭后,又去冷饮店吃了冷饮,然后去ktv唱歌,小城里适合学生的娱乐活动也就这么多了。
现在是暑假期间,步行街附近的ktv打折优惠,白天包厢特别便宜,他们唱了整整一个下午,鬼哭狼嚎,直到最后一分时长用尽,被服务员催促,这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ktv门口,张瑞楠兴致不减,哑着嗓子张罗大家去吃烧烤。中考结束以后,他们这些人有的考上了实验,有的考上了逸夫,有的去了普高,还有一个要去隔壁市读书,虽然离得都不远,随时能见面,但再想聚齐恐怕是不可能了。